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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记得那是在一个火红的年代,到处是红旗飘舞,样板戏高昂.大字报满山遍野,口号声惊天动地.
我上山下乡在农村当知青.住在一个贫下中农为我修建的毛草房里.白天,光只能从一扇一尺见方的小窗里透进来,很微弱地洒在一张木板床和三块木板镶起的小桌上.晚上,用墨水做成的小煤油灯,摇摆着比莹火虫亮不了多少的光,四周除了青蛙的争鸣,什么声音也没有,静得空荡荡的,非常怕人.在那个年代里,知青与知青相互串门,是一种革命的情感交流.记得有一个秋天下午,阴雨绵绵.雨雾把山村包裹得严严实实,从小窗望出去,一幅地道的田园山水图.在那种连肚子都不能温饱的艰难岁月里,心里沉甸甸的,还有啥心情去欣赏风光.盼望早点晴朗,好出去走走,和谁聊聊,放飞一下压抑了十多天沉闷.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在走向我家的田埂上,一个身影摇晃在泥泞中,艰难地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天啊!,公然有人还记得我,瞬间的那个兴奋劲简直无法形容.我忙开柴门,站在门口等.泥人好不容易来到我面前,望了望我,取下了头上又大又湿,与身材极不相称的斗笠.象瀑布一样的头发随着披在肩上.原来是个女的.红红的脸蛋园园的,穿着一套草绿色军服和军用胶鞋,一个英资飒爽的女兵突现在面前.来不及问好,便请她进了屋.
她叫任丽丽,是一个来自山城重庆的知青,下乡落户在比我还远二十多公里的红旗公社.父母都是南下老八路,也被下放到边远山区劳动改造去了.她是独生女,初中未毕业就来到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当年才十六岁.她很漂亮,也很精神,农村两年的风雨已把她出落得婷婷玉立了.她说,是到市里开知青先代会回来.在我们公社下拖拉机后,听开拖拉机的知青讲,这里有一个知青,有点小才气,所以就来了,况走雨路,今天也回不了家.于是,我们一边作饭一边谈,从古到今,海外国内,历史文化以及今天的样板戏.她说她是公社宣传队队长,能歌善舞,还唱了好多歌给我听.在那个时侯,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心房激动的嘣嘣乱跳..那天晚上我们谈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我才送她到生产队妇女主任家.
那晚上我一昼夜未睡觉.
第二天早上,天晴了,但小路还是泥泞不堪.我送她时,她拉着我的手,用一种让我心速加快的眼神望着我说,她很喜欢我,要给我写很多信,要我多去看他,还借了我几本书,依依不舍地走了,走在那伸向远方的小路上.
不久,我忙着返城.后来和她联系时,听说她来找过我之后,也回重庆了.从此再也没相见.
短暂的相遇,几十年的分手,留在我脑海的,只有那在泥泞小道远去的身影……在记忆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久远了.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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