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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山稻草人
稻草人的瞳里,画过夕阳与炊烟,听星与月的低语,在每个夜的无眠.他经了守望的孤独,他淋过许多雨,那他所见的彩虹,必是最美的一弯.
和一只稻草人成为朋友,是我,泽山的庄生,的秘密。
他是个精神的家伙,打夏天起,就站在海亮家谷地里。一顶散了边的草帽,一件没纽扣的衫,是他的全部家当。总歪着头,无聊地看山。或者做个鬼脸,朝头顶经过的飞鸟。每当我独自走过,他就努力地伸展僵直的臂:“庄生,庄生,来帮帮我,让我朝着她。”
好的。我扳动他的胳膊,使朝着北。在谷穗起伏的浪里,不远处,还立着另一只。她是农人经意的扎裹,细致且美丽。太阳照着,暖她的肩;山风吹来,绕她的裙。只是,总如一的表情,眼神宁静,面色苍白。对于我朋友热切的张望,她默默的,看不出什么反感,或欣喜。
“你不懂得,庄生。”我的朋友解释说。“稻人的灵魂,本该如她那样。静静伫立,享受安然。有一样东西,是我们的短暂生命,所经不起的。不过,还是替我摘两朵花吧,去别在她扣眼上。“
从命。多漂亮精致的花儿,衬得她面容更美。一阵风吹来,瑟瑟摇曳在秋。我的朋友很满意自己的赠予,他开心地摇摆,一种稻草人特有的,笨拙舞蹈。呜呜哑哑地,他唱了起来:”稻草人的生命里,看不到春天,我喜欢丰满的谷穗,我喜欢收获的镰,我的朋友是鸦雀,我爱的只是你,我总等候着落雪,站在茫茫西野间.“
可怜的家伙,雪与收获,对你将意味什么。你知道吗?当然,或许你的落雪,有些特别的含义吧。
于是一起站着守望。渐渐地,在我们的眼中,深秋的热情来把山野染成金黄。稻草人的野菊生满了田埂与沟壑,任意角落,经庄生的手,也缀满她的衣衫。我不安分的朋友见得消瘦了。残破的草帽,似乎会随时飞走,雨水打过的腿脚,也无法再站直。身子就那样前倾着,可他的歌,仍是兴高采烈,不懂得伤感的,一个稻人。而她的容颜,美丽如昨。她的眼睛,依然宁静。确实,如所说,安宁的生命会更长久。
我的朋友。今夜的月,多皎洁。可寒气已驭着北国的风来,飘荡在泽山的空中。踩着冈头铺满霜的草地,我来看望你。农人的谷早已割过,蛰伏的虫已罢了歌。呵,是你吗?站在旷冷的西野,疲惫地垂着头颅,沉重地,如负着十字架的受难者。雪还没落,而你,已面目全非。
“来帮我,最后一个忙吧,庄生。”他努力地抬起头,微笑着说。“把我安放到她身边。拜托...放近些。”
如所愿。我乐意为你做任何事,虽然怀疑这样的意义。当我俯身拔起稻草人时,感觉他痛地绷紧了身体,战栗着,又放松了,伏在我身上。我停下手,就那样站着,终于听见他醒转,长长地吁了口气。一阵夜风,他心爱的草帽被卷了去,一路滚落着,到山坡下面的黑暗去了。小心地,我把稻人插在她身边。已经无法立住,勉强地,斜靠在她的肩。
如果离别无法避免,就装作不曾遇过吧。“再见,我的朋友。”我冷冷地说。伸出手,给他最后整一下领口。
“谢谢你,庄生。于你的友谊,我永无法报答。”他渐渐地合上眼,一丝笑容轻轻浮起,古怪的神情。仿佛一种满足,又象是解脱。
我转身走开,却于这时看到,常年无语的那另一个,忽然侧过身抱住了他。紧紧地,用所有的气力。她并不说话,或许永远不会,只是把脸庞贴住他的额,月色照着她两行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晶莹,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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