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德华(1947~ )号一壶、一壶山人,又号老舟,别署壶庐。四川夹江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书法家协会常务理事。曾任峨眉山书画研究院院长。所作行草书质朴简洁,隶书则初宗汉碑后醉心于汉代简牍、帛书,意在广融博采,开一新境。作品入选\"全国第三届书法篆刻作品展览\"、\"中日书法交流展\"等,先后在\"峨眉山杯\"\"墨星杯\"\"中意杯\"、\"黄河杯\"等全国书法比赛中获奖,作品曾参加第3届、第4届全国书展,第3届、第5届全国中青年书展和第一届国际书法作品联展等,并在全国第4届书展中获奖。1990年获“书圣杯”国际书法大奖赛1等奖。隶书和行书代表作被收入《中国当代书法家百人精品集》。1993年《中国书法》杂志对其艺术创作专题介绍。出版有个人书画作品集《一壶天地》。作品在《书法报》、《中国书画》等报刊发表。传略辑入《开府墨迹》、《全国第三届书法篆刻展览作品集》、《中国当代书法家辞典》、《中国美术年鉴》、《中国当代书画家名人大辞典》、《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等。
现录一些其书艺随谈,可窥其艺术追求:最近有位诗家来水一方坐茶,看了我的一些书画习作,翻了翻《峨眉山诗稿》、《水一方诗稿》,信口言道:“懒壶的诗、书、画有一种特殊的气息──闲适、孤傲、清远。”听了后不觉一惊。作诗我是老外,漫尔吟哦,不值一提。画画,乃习书之余事,往往随意所之,若论逸笔草草,偶有一二可取;若论应物象形,则欠功矣。写字,虽是本行,然久荒笔砚,懒无药医,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且时下书坛,虽然热闹,却大多茫然,若讲澄怀观道,冷静者已为数无几。至于对方所谈闲适,或许是批评我之懒散习气。孤傲,那是与生俱来,自家也奈何不得。清远于我,虽然向往,似非我性,故不可及。
中国文化这片土地,似乎自古以来,都适合孕育臭假文人那两分傲骨。而今商品经济大潮冲击,文化之风气已不为世所重。好多艺术家都为生计奔波,有求于人,也就傲不起来了。剩下一些顽固者,又每每顽而不化,走投无路,往往高不成,低不就,再加上时风躁动,静不下心来读书养气。
为艺之道,胸无点墨,何以超凡脱俗,坐不了冷板凳,耐不得寂寞,断难成器。而耐得寂寞,敢坐冷板凳之人,虽然于人生修持、心境涵养有益,却不免默默。既然如此,时尚留给这些同道的,就只有清寒了。壶不以绘事为能,偶尔应物象形,乃读书之余事尔,往往漫尔草草,不拘形迹,以直抒性灵为标格,尚野逸,师本心。鉴则重目遇神会,作则主意气所到。注重多读,不肯死摹,何也?我固深知,文艺乃道之小者、显者、近者、浅者。而大道无言,大象无形,既含宏博大,且渊默深沉。其动则浩荡浑茫、静则空寂渺冥。岂易表之、演之、图之、状之。真领其妙、心契玄微而已。书画,聊适一时之兴致尔。故,真做功夫,宜于平常生活中含茹,所谓“蒙养”是也。若专门去探究,则于道之旨趣转远矣。又,太离谱,不足以成画,太入谱,又难以见性灵。内中旨趣,端在意兴。
我于书画,以独得为乐,既不喜随波逐流,得人方便,又不倡立异标新,夺人声色,每以品茗执卷为日课,留连于先贤翰墨间,乐而忘返。吾耽于此,旨在看破古人,看破时人,无所用意于得失也。至于有所兴会,则以闲闲之心,行淡淡之意,不期然而然间,偶有一二可取,则往往不知笔墨之所囊括与夫意兴之所寄寓焉。先贤云:“浅近之物易见,趣远之心难形。”迹有限而意无穷,我所守者,正在此尔。
须知,艺之第一等境界,只可悟入,无由探究,犹如自然之妙,必在印心,无法言说一般。真知 玄微,必在心领,果有可取,定在独得。文人画这个问题,理论界争论了许多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理驳千层,层层都有理,似乎有点愈争论愈模糊了。好些书画家被弄得不知所云,莫衷一是。冷静下来一想,其实文人画,顾名思义,就是中国古代的那些有文化的人,聊寓其心,以遣其闲情逸致所画的画。通俗一点说,是那些有文化教养的人所画的画。其与画工之别,就在于这些人赋予笔墨以这种教养的内涵。仿佛记得日本有一位叫中村宪一的学人,曾经对文人画有过几句说词。他说:文人画是中国的读书人把从读书修来的教养寄寓到笔底。此话虽然宽泛,却也中肯。从读书修来的教养八字,下得甚是精到。在读书中去修,显然是通过读书不断地积累、充实、丰富自己的学识。而教养二字放在这里,尤为确当。教,古义左为学,右为以手持物以督导,也就是指导你依循规律或法则,督促你必须如此去学。养,古字为羊食,补人之食物,其义在内充。即内在之含茹,必得各人去验证、消化、吸收。有这种教与养的修持的人,方才是文人。这类文人中具有创作书画功力的分子,将其在教养中修来的见识、志趣、好尚、态度,不期然而然流露毫端,自然带有其自身修持的意识与品味。由是可知,文人画,即是有中国文化教养的人所创作的,有中国文化精神内涵和文化人风气的画。他扎根在中国文化的沃土中,故其作品,自然蕴含中国传统文化之素养。可以认为,文人画的作家,应该首先是一个文化人,一个对中国文化有真切见地而又广有涵容的人,一个对艺术崇尚有真切感悟,对品格修炼有高尚追求的人,一个有艺术境界和审美理想的人。
书画创作,不知者以为易,知者以为难。善鉴者往往述而不作,非不能作,盖其作也难。记得《世说新语》中有载:“司马太傅问谢车骑,惠子奇书五车,何以无一言入玄,谢曰:故当其妙处不传”。真知其妙,唯以心印,难以言状。“妙不可言”四字,道得甚是真切,倒过来解,则可言者不妙矣。前人于书画创作,备尝苦辛,磨穿铁砚,退笔如山,废稿三千,犹觉略无可取,诚真知此道之难者。
而今书画风气重流行,讲随意,看效益。为参展而创,为市场而作,投合时好,取悦时人,犹美其名曰:创新。壶曾口占四句解嘲:
而今书法尚支离,篆隶钟王已不奇。
笔冢墨池俱往矣,何论野雉与家鸡。
书画作为艺术,应当是创造出有艺术内涵和意境的作品。艺术即人,意境乃心境。笔墨之净化,亦即心境之净化。心境到则意境生。雅人雅意,俗人俗品。凶险可畏之人,必为丑怪恶札。只有在实证中修得好处,乃是真功夫。只有在艺术追求过程中别具只眼,洞幽探微,取精用宏,脱尽陈套俗习,有独得心领之妙,方能用自己的艺术语言,表达自己的艺术思想,创作出独具艺术个性的作品。可以断言,一个没有艺术思想的书画家,便无能构筑自己的艺术殿堂。
就创作而言,壶以为:一在统一性,即和。一笔不和,即全章败露。清人布颜图曾说:“一笔不到,则一笔败,一笔败,则通体为之减色,烟火市气由是而出。”所谓“到”:应当是意到笔到。意到笔不到则欠功,笔到意不到则乏韵。意到笔到,方能意足神完气和。时人造作,大多张一笔,李一笔,拿来便是,生搬硬套,杂乱无章。犹自许曰:乱头粗服。实则脏乱差矣。二在丰富性,即作品内涵要丰富。古罗马哲人亚里士多德说:“艺术就是杂多的统一,是不协调因素的协调。”说的也是,我看东方人观照这个东西,并不那么简单。东方人视形式构造为载体,不仅讲究点线,结体与篇章之错综变化与谐和协调,更为注重神情、意度、品位、学养之广有涵容。因为笔墨所展示的,不仅是形象,尤在于内涵了艺术家对大道观照与人生修持之见识与追求。此中见仁见智,既精既微,致广致大。若无拓开天外无穷景之见地,焉能望尽坤维到处山?故,书画创作,不只展示出作者笔墨功夫与造型意识。而且涵融了书画家之文化教养、审美修持与艺术匠心。既是对作者所学所得之检验,亦是作者所养所悟,融汇贯通之真切反应。如果说临摹学习是对传统之借鉴,那么,创作则是对传统精神之领悟消化,并用自己的语言寄寓自家之志趣、好尚与审美理想。
中国书法是以点线为语言的符号艺术,既是十分抽象的(囊括万殊,裁成一相),又是十分明确化的(用笔用墨之法则、规律)表意艺术。无论其运用之自由与变化之丰富,都为作者提供了无限宽广之天地。线条之包容量、囊括力、结构之可塑性、变通范围及笔墨之精炼程度、表现广度,俱足以使作者游心其中,穷平生心力而自由驰骋。古人作书讲究得笔。壶则以为:得笔不如行气,行气不如守意。笔靠人使,人靠气养,欲其笔底生活,须于蒙养之中悟得好处,乃能意到笔随,心手双畅。故,无论借鉴与创作,均不宜太在意笔墨之讲究与形体之摆布。苏东坡云:“观士人画如阅天下马,取其意气所到。” 习书亦如是,当审视其风神、意气,深识其纵横驰突之势与倔犟不驯之性于毛色之外,方才是真见识。离开心性、风神、意度谈书画创作,则与道之旨趣远矣。大作手之书,往往脱略形迹而秉其性情。粗略一观,似乎与俗无异,深味之,则其风神与内在涵容却与世俗迥别,若非明眼,难以赏鉴。
作书作画要有风气,若无风气,则欠真矣。故,儒士之书有庄雅气,名士之书有风流气,学者之书有学究气,方外人书有山林气。非有意为之,涵养所致,心性如此,发而为书画,乃真性灵流露尔。
风气从何来?壶以为,一是与生俱来,如钱南园学颜鲁公,不能以温柔敦厚见胜,因其心性刚正,故其所得,多在骨力。而刘石庵习颜不能得其雄浑,因其性近平和,故其所得,亦在雍和。此乃秉赋使然。二是后天师承、学力、蒙养所致。后者尤为重要。蒙养者,生活本身也。所学、所思、所见、所闻,莫不关乎其心。善养者,自能由个中悟入,从实处修来。此为后天之熏染。有诸内必形诸外,当其含茹到人所不能含茹,自有过人之见、异人之举,其笔下自有超凡脱俗之风气也。
下面,呈一些作品,贡众师友品评.也算我对青鸟艺术节仰慕。谢过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