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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俄罗斯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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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15:24: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张旭新

1990年,我首次赴俄罗斯(那时还是前苏联)公干,那年我24岁,大学刚毕业。先是在滨海边疆区乌苏里斯克市的阿列克赛农场种菜,后来去乌市肉联厂带队劳务。从贝加尔湖以南、以东,这里有三个加盟共和国,曾经大部分都是我国的领土。较为重要的城市均有历史考证,哈巴罗夫斯克,中文名伯利;乌苏里斯克,中文名双城子;符拉迪沃斯托克,中文名海参崴……,在俄一年多时间,我去过欧洲部分的三大城市,列宁格勒(现在叫圣彼得堡)、斯大林格勒(现在叫伏尔加格勒)和莫斯科,当然是走马观花,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要是在我国东北境外的两个加盟共和国转,县以上的城市基本都去过。有三件小事至今难忘:

一件是,我首次去海参崴,入城处有座宏伟的雕塑,一支巨大的铁锚,下面是几位海军战士。因为是乘坐俄罗斯朋友的车,就停下来想拍照留念。翻译上前去查看雕像的主题,很快回来说,别照了。那上面有列宁的一句话:“符拉迪沃斯托克虽然很遥远,但那是我们的城市。”列宁不是一直反对西方列强征伐、征服殖民地吗?生前还公开表示要归还沙俄强占的土地。原先一直以为是斯大林变卦了,可通过这碑铭一看,不过是一丘之貉,在地缘政治利益面前,意识形态阵营不过是一种说教而已。我们悻悻离开,没有拍照。

另一件是,在哈巴罗夫斯克有座不起眼的“中国亭”,残破不堪,已经看不清匾额上的字迹。据说,这是当年哈巴罗夫将军在占领这块土地之后,起了恻隐之心,允许清朝政府留一条道路,路的终点就是这座亭子,里面还设有一块界碑。可大清王朝 戍边的兵士们觉着离家离国太远了,就自己扛着界碑往回挪,挪来挪去,就成了今天的样子。

再有一件是,我到俄罗斯不久,常常发现有十几公里长的军队车队开往俄内地。一打听,俄罗斯人说了,现在我们两国关系好了,在中苏边境驻扎的军队都调往内陆。我曾在许多公路边看到整排的坦克被用水泥固定在路边,还有许多山上建有炮台,炮口指向中国。老毛子也不隐晦,笑称,这些都是废旧货,当时是在吓唬你们的。

国与国就像家与家一样,互不往来,甚至敌视,那是不会深入了解的,关系一旦融洽了,就会看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对于这个邻居,我们始终应该做到,伸出一只手去热烈握手,收回另一支手要时刻握紧拳头!朋友不必遍天下,利益能够通四海就足够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7-15 15:32:57 | 显示全部楼层
恶习是怎样练成的!

牋牋牋牋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刚参加工作,就被派往前苏联(CCCP)带队劳务。本来是种菜,可滨海边疆区执委会偏要我们组织一些人去该区最大的乌苏里斯克肉联厂干活,想想能吃点好的,负责劳务工作的领导就从各种植点选派了14个人,由我带队,我也算就此做了一回伪农民或工人。

牋牋牋牋这些工人有的已经来了两年了,俄语说得倍儿溜道。14个人被分去冷库、屠宰、梳皮等车间工作,相安无事。老毛子死性儿,规矩多,其实就是懒。早晨9点上班,11点喝半小时上午茶,12点至13点吃午饭,16点喝半小时下午茶,17点半下班。中国人想提前把活干完,老毛子不干,带班的头还振振有词:生产螺栓和螺母必须是一致的,不能螺栓多螺母少,也不能螺栓少螺母多……
老毛子偷肉蔚然成风,根本没人管。男女老少都在偷,但偷得不多,够家里一天吃食足矣。藏肉的地方五花八门,最可乐的是肚子大的做一条腹带,把肉藏在里面,还有女的藏在特制的乳罩里。下班时,大家正装出厂,你绝看不出他们是厂里的工人,说是大学老师都有人信!中国人住在厂里,我们早中饭在职工食堂吃,晚饭和双休日得自己自己做着吃。我去跟主管生产的薇拉厂长说,想买点肉品。她说,巴其木(为什么)?我说,解决中国工人的吃饭问题。她笑了,表演了一个往衣服里藏东西的动作,又指了指我的脑袋,摇摇头,意思是你很笨!明白!就他么等这句话哪!

牋牋牋牋可有时也会因指令不清造成浪费。有几次周末,大家想吃猪头、猪蹄,我就在上班之前对大家随口吩咐,别忘了,猪头、猪蹄。可我忽视了一个基本情况,冷库和屠宰等车间都能接触到这些东西,结果,三猪头,几十个猪蹄。没办法,吃不了的找地儿埋了。等到我们走时,住处附近一堆堆地方草木长得特别繁茂!

牋牋牋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们交到了几位俄国朋友。薇拉厂长算一个,赶上她双休日值班时,必到中国人这里吃顿饭,来时不是拿一大玻璃罐樱桃酱,就是一罐酸黄瓜。她爱哭,两杯酒下肚就开哭。她曾有两任丈夫,前一个青梅竹马死于阿富汗战场,后一个酗酒被她赶跑了。她哭归哭,却不怎么醉,适可而止。带女伴来时爱唱歌,喀秋莎之类中国人会唱的歌。她是个好“达瓦力士“(俄语”同志“的音译)!

牋牋牋牋还有一位叫瓦洛佳,屠宰车间主任,重点想说说他。此人是标准的俄罗斯大汉,平时风 风火 火,但极好说话,中国人有什么事都愿意找他,他到我们宿舍也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可有一样,此人喝酒乱性。屠宰车间有几十位工人,除电锯工是一个男的,加上瓦洛佳,其余都是大姑娘小媳妇。我派往该车间的小高,没两天就要要求换岗,一问原由,他才吭哧瘪肚地说,上男浴池必须得经过女浴池……,滚!完蛋玩意!你是男的你怕谁?被我这一骂,他坚持下去了。再说这个瓦洛佳,车间很热,硬气吹的。平时还好,只要他一喝多了,那些女工们都跑到别的车间喝茶,以躲避他的骚扰。小高说有几回他看见瓦洛佳往休息室里拽人……老毛子是开放,维京人的古老传统。

牋牋牋牋一次,瓦洛佳领着儿子来了,我们点儿一位“导木“(朝鲜语”同志“音译,这里指朝族)对瓦洛佳说,狗肉好吃。瓦洛佳大惊失色:嗫!嗫!(不!不!)狗是人类的好朋友!

牋牋牋牋这肉联厂里有个大坑,里面有几十条自然繁殖的狗,放眼一看,乌央乌央的,脑后发麻,晚上都不敢往那里走,怕给狗吃了。我们整天吃的不是牛肉就是猪肉,又没 多少青菜,大家都吃得大便干燥。所以,金导木想吃狗肉也是有情可原,他本身是朝族,就爱吃这口儿。本来他想找几个帮手自己干,方法是去渔具店买了几个鱼钩和鱼线,把猪肉烤出香味,塞进鱼钩,放置在狗儿们的必经之路上,可试了几回也不行,狗小心翼翼地把肉吃了,鱼钩半点没碰!金导木馋得没招儿,就跟瓦洛佳说了,结果瓦洛佳大摇其头。

牋牋牋牋要说这事就这么地也就过去了,可转天晚上 ,瓦洛佳自己来了。他问金导木,狗肉真得好吃?金导木一看有门,来了精神,连比划带白话的说了一通。瓦洛佳半信半疑,临了说了一句:礼拜天见。

牋牋牋牋到了周六,瓦洛佳还真来了,他身后跟着一条膘肥体壮的黑狗。瓦洛佳示意金导木跟他走,到了梳皮车间,让金导木拿根铁棒在门口守着,他领着狗进了屋内,抬起一脚踢在狗屁股上,那狗负痛往门口逃去,被金导木迎头一棒撂倒了。随后就简单了,金导木扛起狗跑回宿舍,剥皮开膛,洗肉开炖。瓦洛佳没跟来,开饭时才来,迟疑地吃着肉,喝着汤。没怎么说话,也没喝酒,这很反常。不一会儿,就走了。

牋牋牋牋大家以为到此为止了,可没到一个星期,瓦洛佳又来了,如法炮制,又是如此这般。这回他可是吃得津津有味,酒也喝得挺美。再后来,他想吃狗,我们都不爱吃了,这才罢了。

牋牋牋牋看到网上许多朋友谈狗,就想起了这档子事。一晃,过去许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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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5 15:36:17 | 显示全部楼层
嗨!中国捷乌斯卡!

捷乌斯卡是俄语姑娘的意思,俄语通过读音的变化来区分姑娘的大小,少女以下叫捷娃斯卡,年轻的未婚女性才叫捷乌斯卡。

那年八月的一天,我正在冷冻车间喝上午茶,老沙沙来找我,指着外面,说:捷乌斯卡,捷乌斯卡,尅大意,捷乌斯卡。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姑娘?还中国姑娘?他拽我向外面走去,一直来到厂子门卫室,还真有三个中国捷乌斯卡!我震惊之余略微带遗憾,没一个我认识的,是找我的吗?

“你是张队长?”为首的一个姑娘走过来问。我说是。她如释负重地说,终于找着你们了。我是张原的同学,从珲春口岸过来的。张原说找到你就能找到他。

我冲值班时玛雅大婶打声招呼,她微笑着冲我耸耸肩,让我把这三个姑娘领走。为首的姑娘叫袁静,另外两个很拘谨,不怎么说话。袁静说她们是在珲春口岸对过的一个城镇做短期翻译工作,眼看工作就要结束了,想来看看在这边的几个男同学。

那时不像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想要联系只能靠书信,往返得十天半个月。也就是说,她们跟张原联系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

“你们的胆子真大,”我说,“现在我也不知道张原在哪里,前段时间我知道他们总部人员在博里索夫。”三个姑娘终于明白了她们的处境和鲁莽行为,疲惫、沮丧溢于言表。我也弄明白了,袁静是张原的女朋友,那两位是被她“诳”来一起跟着冒险的。她们是昨夜乘坐开往哈巴罗夫斯克的火车来乌苏里斯克的,今天上午才到,凭着张原给她们的地址找到肉联厂,找到我的。好在语言对她们来说不是问题,否则,她们可真就是进退两难了。

我把她们接到宿舍,安慰了几句,就去上班了。中午我回来接她们去食堂吃饭,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引起了轰动。那些老毛子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盯着她们看,打着刺耳的口哨,弄得姑娘们很是窘迫。不时有毛子冲我挑起大拇指,大声叫着:谢苗(我的俄国名)!谢苗!我很无奈,但也没办法。老毛子很少看到中国姑娘,尽管这几位也不算如何漂亮,但大学外语系女生特有的气质和此刻那含羞带怒的模样,置身于百多位金发碧眼的毛子堆里很是扎眼!骚动一直持续着,我帮助三个姑娘打好饭菜,看见已经有毛子为她们让出了座位,就像是十八世纪的英国绅士。

餐厅主管“胖妈”斯薇达女士对几位闹得最欢的年轻人笑骂了几句,场面总算是平静了一些。那天餐厅的气氛始终很热烈,这与平时静悄悄的用餐氛围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看姑娘们也没心思吃了,就领着她们出了餐厅。我领着她们去跟薇拉厂长请假,薇拉吃惊地看着我身后的姑娘们,当袁静把我的意思翻译给她时,薇拉问我可不可以把她们中的一个留下来,她的意思是平时跟我“说话”太费劲了。我说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她们不是我们的人。薇拉很失望,但对这三个姑娘特别喜欢。

我去调度室找安德烈,希望他能把我们送到博里索夫去。这小子好像知道我会去找他似的,神模鬼样的看着我,一连串地说:涅!涅!涅(不!不!不)……见我转身要走,就大笑着拉着我来到他那辆二手奔驰跟前,车已经擦得铮明瓦亮。我换了身衣服,就领着姑娘们上路了。

一路上,安德烈谈兴大起,国际的国内的无所不包,倒也挑起了气氛,那仨姑娘一扫先前的拘谨与担心,开始健谈起来。我是越来越插不上嘴了,这“鸟语”也听得葫芦半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安德烈的热情也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总部人员都已经下放到各个种植点儿了,我们在博里索夫没有见到张原。一打听,张原在“五一”点儿,那是在乌苏里斯克近郊的一个国营农场。也就是说,我们舍近求远了。我跟安德烈说:正好,我们回去也顺路。安德烈又开始“涅涅”了,他的意思是并不顺路,得先到乌市,再从乌市去“五一”农场,两个方向。要不怎么说老毛子“轴”哪!看来中国捷乌斯卡已经挑起他的热情了,我只好用物质引诱,我让袁静跟他说,有两箱西红柿在“五一”点儿等着他哪,这小子总算是上道儿了。

“五一”点儿我没去过,安德烈这个公子哥儿(他爸是乌市执委会书记)也只是知道大致方位,好在这家伙不傻,进入乌市后,他下车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打了一通电话,最终总算找到了地方。袁静跟张原一阵小激动,他俩快一年没见了。安德烈如愿以偿地获得两箱西红柿,外加两个西瓜和几个紫甘蓝。我的“护花使者”的差事算结束了,回到肉联厂时已经是半夜。安德烈叫了半天门,才放我进去。

第二天上班,老沙沙等几位苏联同志冲我挤眉弄眼,“哦哦”地叫唤并做着下流动作。我懒得同他们解释,跟着“哦哦”了几声,装出一副很过瘾的样子。老毛子眼里就那点儿事,他们对中国人“苦行僧”似的做法很不理解,这是有违人性的,他们即使是去外地出差也一定要安排一个会情人的章节,而且夫妻间从不为这种事吵架。苏联的离婚率很高,但绝大多数是男人酗酒,很少因为婚外情。

这事过去很久,还有老毛子问我:尅大意捷乌斯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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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5 15:36: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两颗金牙

牋牋牋牋我们肉联厂点儿有个小高,引人注目的是,他镶了两颗金牙。来这个点儿之前,他已经在苏联待了一年,也是种菜。我们与苏方签订的蔬菜种植协议里规定,生产完双方谈妥的数量外,可以有部分产品自己经销,这是可以见到钱的,其他的均按合同易货了。自我经销部分给中国人创造了很大自由的空间,一是自由选地,二是自选品种。西瓜就是其中之一。他们点儿的瓜地在一条干涸的浅沟里,西瓜成熟了,需要有人看着,就在沟两端各设一处瓜棚,小高当时就在其中一个瓜棚里看瓜。

牋牋牋牋一天,晚上八点多钟,瓜地外边的堤岸上来了两辆车,下来男男女女六个年轻人,吵着要吃瓜,那就吃吧,小高连忙给叫开两个。中国人的习惯,路过瓜地果园,只要跟主人说一声,管够吃,但有一样,主人不允许就不许拿。这几个老毛子明显是喝多了,不仅吃,还祸害,把西瓜揪下来扔着玩,弄得一地碎红。小高上前制止,被其中一个壮汉一拳给悠进了窝棚里,晕了片刻,一模俩牙没了。他没敢再出去,而是顺着窝棚后面爬出去,伏着身子跑向另一处窝棚,他的意思是去那边的那位帮忙。可临到近前一看,没把他尿给吓出来。那边也是两辆车,不过是军车,十几个军人在那里忙活着,看瓜的那位正双手抱头在那蹲着。这是咋啦?中苏又开战?

牋牋牋牋小高没敢作丝毫停留,飞速向二里地以外的中国工人宿舍跑去。进屋就是一顿连哭带号的讲述,队长见他满脸是血,一问另一个看瓜的还生死不明。这位转业干部怒从胆边生,大河一声:全体集合,操家伙!救人!

牋牋牋牋总说中国人是一盘散沙,那要看有没有被逼到份上,在孤立无援,生存未卜的前提下,还是能够做到同仇敌忾的。这群六十多人的中国汉子,手持棍棒刀叉,不到十分钟,就气势汹汹地杀到瓜地。刹那间,把苏方十几位军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位大校,他掏出手 枪比划了比划,队长一步跨前,握住枪管抵住自己的前额,厉声道:你有种往这儿打!我估计那位苏联军官肯定是没听懂这句中国话,但意思是肯定明白了。他放下了手 枪,举手投降。其余几位军官也都把 枪 放到了地上。据小高说,光手 枪就缴获了六、七把,一网兜。事到此刻,中国人也都冷静下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来。队长吩咐副队长,领着翻译和四个工人去农场报警。半小时后,农场唯一的警察来了,他到现场一看,脸儿都白了。得得索索的跟队长说,这些军人官职最小的也比他大,他管不了。

牋牋 牋 队长急了,你不管谁管?那警察被逼得是在没招儿了,说:这样吧,枪归我保管,这是国家财产,人你们放了,这些军人我知道是哪儿的,明天天亮再解决。
牋牋牋牋队长问:你确定苏联和中国没有打仗?
牋牋牋牋警察:没有啊!和平着哪!

牋牋牋牋队长一寻思,拘押这些军人也不是个事,既然两国没开战,就应该能够解决纠纷。所以,就放那些军人走了。两辆车能砸碎的地方全都破碎不堪,那些军人狼狈地上车开走了。这些对话都是由那位翻译给翻译的,他是个磕巴,平时翻译个对话把队长愁坏了,可这次却出奇的顺溜,一点没卡壳。队长看看他,你不磕巴啦!那小子脸一红:是……是吗?我……我……我也不知是咋回……回事!

牋牋牋 那警察别看收拾不了军官,对付那几个年轻人还是有一套,上去一顿拳脚之后,打人者被拘留留个星期。六个星期之后,警察来问小高,起不起诉?小高原因为拘留就完了,还起诉?这小子脑瓜一转,只要把牙给镶了,就不起诉了。结果,镶了俩金牙。

牋牋牋牋转年,小高来我们点儿,被我派往屠宰车间。一位乌克兰族的年轻寡妇看上了他,也不是想嫁给他,就是想跟他生个混血娃娃,用她的话说,就是“欧芹克拉西瓦”(“非常漂亮”的音译)!小高不敢干,那寡妇半真半假地用强,召集几个大姑娘小媳妇把小高堵在了休息室。小高拼命挣脱,在那群“马达木”的哄笑声中跑了。

牋牋牋牋后来,我在国内见过那位队长,说起这件事时,他还是心有余悸:那回真把我吓完了。我就以为老毛子跟咱们开战了,要不也不能整出那阵势!就寻思,与其被拉到集中营关起来,还是拼了吧!拼到哪步算哪步……

牋牋牋 这个事件最终闹得挺大,惊动了我国驻苏联大使馆。由于责任全在苏方,军官们收到了处分,这个种植点儿也获得了一定的补偿。这是我们赴苏劳务发生的最为严重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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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5 15:39:21 | 显示全部楼层
租车惊魂

牋牋牋牋这是第四次去海参崴的经历,我是陪老韩散心去的。
牋牋牋牋老韩大名韩守礼,时年四十岁。高大粗壮,赤面环眼。力可扛鼎,声如钟磬。呵呵,他不是古代侠客,但却有着流氓无产者的豪侠之气。他是我们点儿的长者,同时,又是一个既让我无可奈何,又令我心生愧疚的人。

牋牋牋牋老韩的大哥是我们厅的一方诸侯,可以呼风唤雨。老韩就是通过他哥来苏联的,用老韩自己的话说,他哥也是实在没招儿了,他是个“屯串子”,整天价不是赌点小钱,就是搞点小破鞋,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老婆跟他离了,一个半大闺女跟她妈过。老韩有两大爱好,一是爱给人看风水、瞧阴阳。在农村,谁家老人没了选个阴宅,半个后事都找他,谁要是遇事占卜个吉凶祸福也找他,诨号“韩半仙”。其二,就是爱“出门”(旅行),不愿老在一个地方待着,来苏联也算和了他的心思。

牋牋牋牋被抽来肉联厂时,我问他,老哥你岁数最大,工种你先选。老韩在厂子里转了一圈,选了梳皮车间,这让我很意外,怎么选了那个臭烘烘的地方?我说,你确定?他无比坚定的回答,确定。我说,你可想好了,这工种一旦定下来就不能更改了。他说,我都看了,你就放心吧。见我还是半信半疑,就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理由:我看上那里的丽达主任了。我问,屠宰车间的“马达木”不是更多?他说,那不一样,我就是喜欢丽达那斯斯文文的劲儿!他搓着两手,双眼放光,仿佛丽达已经成了他嘴里的肉肉。这个老流氓(此处应该有掌声)!随他吧。

牋牋牋牋还别说,老韩真干得挺好。俄罗斯的肉牛比咱们的大得多,一张鲜牛皮少说得有一百五六十斤,老韩抓起来双膀一较劲抡出去,那张牛皮就会老老实实、平平展展的里儿冲上摊开,老韩再操起板锹薄薄地撒上一层海盐,就算完活。老韩每天得这样对付上百张牛皮,可也没见他怎么累,总是轻轻松松的样子。

牋牋牋牋他的桃花运没见有什么进展,我看丽达主任就是一部机器,不苟言笑,没一句废话,走路都带着风。那些老毛子男同事都不怎么接近她,我看老韩也没戏。梳皮车间对过是一个很大的牛圈,总有几十条待宰的牛圈在那里,赶上发情期,那些牛还不知死活的在那里“运动”一下。老韩时常趴在栏杆上,眼神儿若有所思。有回我逗他,思春哪?他笑道,你个小孩牙子还懂这个?你看这牛品种多好!牛鞭壮实。这要是搁到我家那儿可发大发了。也是,老韩的家乡靠近内蒙。

牋牋牋牋直到有一天,双休日,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丽达来了。不穿工装的她竟然有几分俏丽妩媚。她站在宿舍门口,喊了声:韩!老韩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傍晚时分才回来,大伙上前询问,这老家伙却一句也不可说。不过,从那天起,有了两个变化:一个是,放工后老韩注意着装了,时不时会“消失”一会儿。另一个是,老韩的称谓变了,原来我们都叫他韩哥,这回都改称了“韩”,而且有的人叫时会增加几分媚气。老韩抵抗了几天就习以为常了,但他绝不允许金导木这样叫他,那个朝式汉语发音实在是太奇怪了。

牋牋牋牋差不多来肉联厂半年有余,一天,总队的翻译小张来找我,让我晚上到乌苏里斯克政府宾馆一趟,一个人,徐副厅长来了。我没太当回事,就跟老韩说了。他说,应该有我的信,别忘了带回来。

牋牋牋牋下班后,我换了衣服,就乘坐17路车赶到是宾馆。小张正在大堂等我,来到徐厅长的房间,发现其他几个点儿队长也都在。徐厅长简单地问候了一下,就开始听大家汇报,之后代表厅党组做了一些指示。这中间公布了一个消息让我很震惊:老韩的大哥被检察院收审了。

牋牋牋牋见面会结束后,徐厅长单独把我留下,他问,韩站长(老韩大哥)有个弟弟在你那儿?我说,是。徐厅长直截了当地问,你打算怎么办?见我没回答,就接着说,这可是个定时炸弹!弄不好他自个跑了,再整个涉外事件,会影响整个劳务大局的。

牋牋牋牋我说,这个事情有些突然,我也没怎么想好,不过老韩表现得非常好,是我们点儿的骨干。关键是老毛子领导很喜欢他,这很便于我们同苏方相处。后一句话可能打动了徐厅长,要知道我们点儿没有翻译,全凭我们这些人临时抓来的半吊子俄语应付,苏方的认可是我们这个点儿生存的关键。沉吟了一会儿,徐厅长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他知道了他哥的事……我打断他说,韩守礼不识字,家信由我帮着写,来信也由我来读,由于他哥的关系,对我还是挺信任的。肉联厂很闭塞,他没有机会知道的。

牋牋牋牋徐厅长最后同意了我的意见,留下了老韩,但让我密切注意他的任何动向,必要时跟总队沟通,采取措施送老韩回国。我第一次体会到组织内部政治规则的严肃性,不过,我从心底里为老韩不公,这不是上纲上线吗?这种事也要株连九族?

牋牋牋牋回来后,老韩问我,没有信?我说,没有。徐厅长就是过境去莫斯科,临时过来看看大家,以示领导的关怀。老韩好像很失望。

牋牋牋牋从此以后,我就做了病了。在老韩面前变得小心翼翼,他一回来晚,我就紧张,总忍不住问问,还不敢过分表现出来,这让我在他面前生生矮了三分。两三个月很快过去,相安无事。这期间,他没怎么让我泻家信,好像只给闺女写了一封。我看当年的合同期也快满了,想着老韩还没过海参崴,就约他去一次,他没说什么同意了。

牋牋牋牋我有个毛子朋友安德烈去纳霍德卡办事,正好可以顺路捎上我们,不过回来就得自己想办法了。安德烈把我们送到海参崴站前广场,就走了。我跟老韩延着列宁大街的缓坡开始逛街,在一家商店,老韩给女儿买了一件挺漂亮的呢子大衣(那时到苏联兴买这个)。他又看上了一件深色男式大衣,试了试,挺合身的,看看价格小二百,就放下了。我说挺好的,你要是钱不够我这有。他说,我能穿这个吗?我哥穿还行。我说,那就买吧。可他还是放弃了。我那时有些钱,来的很容易,我原来那个种植点儿总来我这买些猪头、猪爪什么的,当时苏联副食供应很紧张,别处根本买不到。我只要找薇拉厂长批一下就行,合成人民币也就两三毛钱一公斤,成麻袋装。点儿上的队长跟我关系不错,他们的“自留地”效益很好。当时,国内西红柿一两毛钱一公斤,在这儿可以卖到八至十卢布。每次来人都会给我甩上一两千卢布,那时的苏联,一辆伏尔加轿车才一万五千卢布。这个情况老韩知道,可他还是拒绝了。

牋牋牋牋经过一家渔具商店,老韩看中了一套钓具。我说,相中了就买吧,卢布花不完,回到国内就成了废纸。我说得有些夸张,这次老韩没拒绝。中午,我们到太平洋舰队司令部附近的一家餐馆吃了饭。下午两点多就准备往回走。我们去出租车点儿租车,相中了一辆杏黄色的新车,可那老毛子司机非要120卢布,正常价到乌苏里斯克是80卢布。我正准备砍价,被两个中国人过来截胡。那毛子司机看着我,希望我同意他的价钱,我动摇了,正准备掏钱,老韩拽住了我。他说,算了。转身走了。

牋牋牋牋我跟过去说,不差那40了。他说,不是那回事,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心里发毛。唉!又来了,他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

牋牋牋牋“怎俩去伊曼怎么样?”他说。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伊曼距海参崴30公里,在我们来的路上。那里有个海湾,是一个刚刚兴起不久的天体浴场。你想看毛子娘们儿光屁股?不怕丽达把你煽了?老韩笑了。

牋牋牋牋半小时后,我们花100卢布租了一辆车,往回走。出城不久,来到那座跨海大桥附近,突然堵车了,好像前面出了事故。司机下车去看,不久车队放行,司机跑回来说:尅大意!尅大意(“中国”的译音)……他比划了半天,我总算明白,出了车祸,有中国人伤亡。临近时发现右侧的桥栏杆有一处被撞烂了,一辆杏黄色的伏尔加出租车摔在远处的礁石滩上。我的天!那不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老韩也是一脸惊愕,随即赶紧双手合十,大唸阿弥陀佛!

牋牋牋牋这也太他么神了!我实在是不敢细想。不过,这回我信了!韩半仙!

牋牋牋牋很快,我们就回国了。走的那天,薇拉厂长组织了一辆大客车,她问我明年来不来?我敷衍说来,其实我也不知道。丽达也来送行了,老韩跟她假么假式拥抱,头一次看见丽达露出笑脸,挺美的。我们到底也不知道他俩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俩人看似挺融洽,可又像隔着一层什么。

牋牋牋牋过关,进入绥芬河口岸已经第二天的下午。办完安检、卫检、行李托运之后,去宾馆休息。这时,老韩跟我说,请你吃饭。我想也没什么事了就答应他。我们去了一间朝族馆,要了几样小菜,四瓶啤酒。老韩说:你小子以后肯定能当官。我说,你算的?他摆了一下手,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啊!我一下子好囧,你都知道了?

牋牋牋牋“那回徐厅长来不久我就知道了,”他说,“我原来点儿的人告诉我的。”
牋牋牋牋“你怕我黑了,是不?”他盯着我问。“尽瞎说”,我的回答有点虚弱。
牋牋牋牋“哼!我哥出事你应该告诉我。我本来想马上回去,可我也知道,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加上你们都防着我,索性我就不回去了。”我突然发现没办法跟他解释,说什么呢,这是组织的安排?说通过我的努力他才能留下?太苍白了!

牋牋牋牋那晚,他反复唠叨着一句话:你不该瞒我!我把你当成亲兄弟……我无话可说。
牋牋牋牋临了,他说:“队长,我坐夜车先走了,票我都买好了。在这儿你可以放心了!”我还是无话可说。
牋牋牋牋半夜,老韩走了。后来,他的行李也是由别人来取的。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他,听说过他。

牋牋牋牋老韩,你怪我是对的。希望你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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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15: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了解一下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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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5 15:4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这个版敏感词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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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18:03:06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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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20:04:43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少看到“平易近人”的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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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5 23:24:44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拜读了!了解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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