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亮亮小鸟，谈谈我酷爱黄雀的养鸟之路

唐山唐 · 发表于 2017-1-1 15:13:43

视频1三天上手吃食，性情温顺的小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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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2 笼外自由盘翔，自主入笼的“老”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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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见过盲人能养鸟，而且养得干净、乖巧、爱哨？我见过。不但见过，他还是我少年时走上养鸟之路的启蒙老师——德海哥。
说这话已有50多年了。那时我10岁出头，少年的我是个小画迷。老家的土墙上、平整的场地上、小学课本上，都曾留下我的涂鸦。所以人们送我个绰号——“小画家”。记得是1962年冬季，德海哥让我给他去画“帖”（算命用的一种纸片）。当我走进他家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家窗前挂着的一个潻光明亮的鸟笼，当时笼门敞开着，笼内无鸟。我疑惑不解地问：“哥，您还养巧儿（唐山人把鸟俗称巧儿）？”德海哥“嗯”了一声。我又纳闷地说：“那巧儿呐？”只见德海哥吹声口哨，小鸟从院子不远处的树上马上飞了过来。我当时很惊奇，头一次见到有人把鸟养得如此乖巧！
我和徳海哥同属老唐家的三门人，是没出五府的叔伯哥们儿。虽说德海哥与我是平辈，但他比我年长30多岁，比我父亲的年龄还要大。
德海哥从小失明，年幼时就失去父母，是我一个远房嫂子把他拉扯大的。别看他是个盲人，却长得儒雅俊秀，又心灵手巧。他爱好广泛，“大鼓书”（京东大鼓）说得相当棒，口琴、箫、二胡等乐器样样精通。养鸟用的笼、笼罩，全是自己做的，而且相当精致。最让人敬佩的，是他那为人厚道、乐于助人的品格。
1963年中秋节前的一天，母亲让我去集市买肉。我因“克扣”肉钱买鸟被父亲毒打而离家出走。德海哥那几天心急如焚，天天为我祈祷、算卦，保我平安。
说到这儿，要细说说那次我离家出走之事。这要从1963年升学考试说起······
记得是1963年初夏的一天早晨，14岁的我由小学升中学，要去距我家8里多路的一所区办学校应试。在我步行穿过一条小河时，河畔柳树上的一只小鸟的婉转歌声吸引了我。这只小鸟与德海哥的那只极为相像。当时我停下脚步，想看个端详。不料它飞到另一棵树上鸣唱起来。而当我快步到那棵树前，它又飞到远处的一棵树上。就这样，我沿着河岸足足追了它半里多路。小鸟飞远了，我这才想起还要去赴考呢！大汗淋漓跑到学校，考试已禁止入场。我好话说了一大笸箩，监考老师才允许我进了考场，却因时间仓促未答完试题，没能考上一类学校，进了二类学校。
好学校没考上，我非常懊悔，但悔之不及，很快也就放下心来。而那只小鸟因未能探个究竟，使我追悔莫及，一直难以忘怀。
临近中秋节的前一天，母亲叮嘱我到城乡交界的集市上买些猪肉回来。那个年代卖肉用肉票，而那里不用，想多买些以备外地工作的父亲回家过个丰盛的团圆节。非常庆幸的是，这次去买肉，我意外在集市上碰到一只鸟，那黄绿色的羽毛、黑黑的头顶、黄中泛黑的嘴和腿，与德海哥的那只简直不差分毫！我兴奋不已，狠狠心，从肉钱里克扣6毛钱，连笼买下了那只鸟。
回到家，恰逢父亲从外地归来。这是我平生买的第一只鸟，也是破天荒挪用“公款”买的唯一奢侈品。自己在家是受宠的，父亲每次从外地回来，也常给我带些喜爱之物。这次却没想到父亲勃然大怒，砸烂了鸟笼，放飞了小鸟，还把我狠打臭骂一顿，说我乱花钱、不务正业！
我脾气也很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三天未归。
最终，母亲忍不住内心的牵挂，把我找回。
母亲把我找回的当天，德海哥拄着棍，从半里路外的他家，深一脚浅一脚急匆匆地摸到我家门口。他苦口婆心、不怨其烦地做我父母工作，唠叨了多半宿，说服父亲支持儿子我的兴趣爱好。同时，毫不吝惜地把那只小鸟儿送给了我（他告诉我，那鸟是黄雀，是算命用的。算命是迷信，现在不算了）。临了，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听父母的话，在生活上多为父母亲分忧，勉励我刻苦读书，不要因贪玩耽搁功课，不要辜负父母那颗望子成龙的心。德海哥的话犹如长辈嘱咐晚辈一样，晓之于理，动之于情，既朴实无华，又语重心长······当时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我的心还是隐隐作痛，泪水几乎涌出来。回首往事，父母伴我成长的风风雨雨，那些不太遥远的记忆，重新在我的脑海激活了，我此时好像明白了许多······德海哥的话，象甘露润入我的心田，至今让我难以忘怀，一直伴随着我成长进步！
我非常珍惜德海哥送的这只黄雀。这缘于我对德海哥的敬重和敬仰，还因为这只黄雀乖巧宜人，与“众”不同。
有一天，弟弟出于好奇，打开鸟笼，让黄雀出来玩。突然一只猫扑过来，鸟儿受到惊吓，猛地飞出院墙，然后穿越大街，飞到很远的一座猪舍旁的高大枣树上。弟弟不知所措，急得哭了。他的小伙伴们纷纷赶来，有的要上树捉，有的要用石子砸，有的还拿来弹弓。孩子们的吵嚷声，惊动了正在附近院子里给人们说“书”娱乐的德海哥。我也恰巧下学归来。德海哥劝孩子们不要胡来，说这只鸟会自己进笼的。他喊着我的绰号说：“小画家，快把鸟笼拿来，放到猪舍房顶上去！”我急速到家取来笼子，照此办理，黄雀果真飞进了笼内。
1968年春节过后，我应征入伍要离开家。许多人看重这只鸟，要出重金想养。父母当初是不同意我养鸟的，慢慢对鸟也有了感情，这回却舍不得了。最后，托付弟弟继续饲养。
我当兵走后不久，姥姥突发疾病去世。家人给我写信说，姥姥“走”那天，请了8个吹鼓手，灯火通宵，“发送”得体体面面、热闹非凡。黄雀也鸣叫得最旺，没完没了地“哨”，整整一天一宿未消停。当把姥姥“发送”完毕，黄雀也倒地死去。在“发送”姥姥时，弟弟没怎么哭；黄雀死了，弟弟守着黄雀却嚎啕大哭起来。
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我的德海哥在地震中不幸遇难。德海哥去世距今已40多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仍拂之不去，仿佛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难以忘却，也不该忘却，德海哥是我少年时养鸟的启蒙者、是我的老师，并且是我平生里第一位养鸟启蒙老师！
我在部队度过18个春秋，于1986年初春转业回到家乡。此时，老家早已变迁，没了过去的模样。因釆煤和地震，这里变成塌陷区，已是一片汪洋。后经改造，成为唐山市城市中心大湖、著名的风景湖——南湖。不过，那棵老枣树的地方犹存，它是南湖中的一个美丽岛屿——翔翎岛。如今，我望着南湖，望着翔翎岛，抚今追昔，心潮澎湃，总象是那南湖水一样波荡起伏、思绪万千······
时间如梭，转眼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弹指而去，尽管我由童年到中年、又从中年进入老年，但我养鸟的情趣和爱好没有变。现在我已退休，养鸟又成为我业余生活的一大乐事。当我每天清晨手提鸟笼，来到路边的花坛，放下鸟笼一边欣赏美丽的鲜花，一边倾听鸟儿歌唱时，脑海中总要浮现出几十年前德海哥那慈祥的笑貌和耳熟能详的音容······
唐山唐图/视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