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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6-29 15:5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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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山 流 水
——悼念少奇同志
老沈
亲爱的朋友,
亲爱的父老兄弟:
是时候了,
请听我一曲《高山流水》,
带着一万年的敬仰,
带着忏悔者的惶恐,
捎去王妈妈的问候。
让音乐抚摸他的伤痕。
让雨露解除他的饥渴,
让彩霞环绕他起居的仙宫。
一任那银河高深遥远,
一任那长江拍岸捶胸。
我唱“高山流水”,
是赞颂导师的高洁,
是嘲笑魑魅魍魉的卑鄙、下流,
也是叹息我们的幼稚呵,
昨天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好在历史是由人民写的”,
黎明终将战胜黑夜,
悲剧到头来以喜剧结束。
真善美终究熬过了铁窗生涯,
一枝红杏出墙头。
普罗米修士是不会死的呀,
您也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上,
——永垂不朽!
有人说:不必回忆不幸。
应该诅咒的,
已经受到了惩罚;
年轻的已经提高觉悟,
年老的正在吟唱“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党校又在讲实事求是,
扯散的亲友已经相逢;
何况红旗已洗净污秽,
扬子江的航船已驶离港口?可是啊,
老教授的胳膊还没治好,
人潮中还有流氓和小偷。
几位朋友的书画已经平反,
可多少大臣奇才早进了黄泉门坎,
忠魂难收……
该纪念的应该纪念,
该检查的还须检查,
使中华民族不再重犯错误,
不再人为地制造耻辱!
——这种分析你可同意?
这一观点你知否?想否?
在冰雪尚未消溶的时刻,
我有时看见,您从开封的路上回来了,
带着满身的伤痕,
胸前还有三五块紫血,
中山服上只剩下了两颗纽扣。
您默默地看着长安的落花,
轻轻地呼唤着,
被戴上高帽子的战友。
您盼高飞的大雁捎上您的嘱咐:
在鬼怪面前应横加冷对,
不必为自己辩护,
人的语言畜牲怎么能理解?
那煮熟了的夹生饭要硬咽半碗,
未来的中国,需要你们把身体保重。
坚强些,更坚强些!
要坚持斗争到后人觉悟的时候。
您走过来了,
像来寻找一片薄明的天色,
像去驱赶大野的西风。
我母亲烧着一灶湿柴,
站在水汽里说:你看,
天正冷着,
快把刘主席拉进来聊聊,
我该缝一缝他的衣袖。
还有老头子一件夹袄,
也给主席添上,
免得冻凉了,影响办公。
主席,你要宽宽心,
那些该挨千刀的,
真是狼心狗肺,
活该锯割油煮!
您就别走了吧,
您看书时我不让小妹子打扰,
农活忙了,
还请你参加春种秋收。
家庭成份不用调查,
我还是老红军的家属。
哎,大白天的,
天咋这么黑!
您微笑着回答:
谢谢您,老大娘,
谢谢你们全家地热情照顾。
我是唯物主义者,
比达尔文相信进化论更坚定,
比伽利略面对死亡更乐观。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我没有罪,而错是可以改的啊,
我多么想,哎!
多么想再为党工作十来个年头!
……
然而,您倏地隐去了,
—―你的理想大于天,可身子骨
在红卫兵的棍棒下
却像芦苇一样脆弱……
窗外万籁俱寂,
惨淡月光掩盖着层层的山峰。
原来是梦境啊,
当我抹去泪水醒来,
只能在寒流中追溯您的行踪,
——在广袤的原野,
——在茫茫的宇宙。
本来,数学家要解方程,
哲学家要研究黑格尔,
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嘛,
但却被看成是走白专道路。
引来光明的被蒙上黑纱,
健壮的被紧紧束缚。
你说自己光明正大,
肯定就是形而上学!
挨批挨斗算得了什么!
暴力才能教育灵魂深处。
就是按照这荒唐的逻辑,
文明被粗野、愚昧代替了,
正义和神圣,
被认为是落后和腐朽。
有机生命失去了生的乐趣,
螃蟹的爪子成了衡量是非的尺度。
厂长抓生产就是妄图复辟,
姑娘的小辫为头上的“四旧”,
文学艺术被“三突出”专政,
凶手抢劫战士的枪支,
也变成了所谓的“革命行动”!
这是一个怎样的颠倒啊,
从此江河没有心绪歌唱,
呜咽着把真理的语言,
保护在飞溅的浪花中。
永别了——
一个伟大的生命。
您用死捍卫了马列的尊严,
维护了老布尔什维克的荣誉。
你的死引起了亿万人的思考,
“为什么”的询问化为漫天的霹雳,
照亮了实践检验真理的旧书新著。
在那国事日非的时刻,
您这样声明:
为了保护千百万精英,
我愿辞去一切职务。
即是血溅大地也没有什么,
那可使公社社员不为干旱着急,
那可使冰雪易于消溶……
这该是何等的胸怀啊,
用伟大表示也过于朴素!
是的,人心自有天平,
谁都知道您,
——德配天地,才如汪洋,
视通人间,只须悄焉动容……
“历史是由人民写的”,
从古到今,从今到古。
撒谎的一定会暴露丑恶,
劳动者代表社会的前途。
你使安源煤黑子懂得了人的价值,
您在马兰纸上绘出了新中国的蓝图。
您给后代留下了一片青山,
您给后代留下了幢幢高楼。
您在四九年十月一日的夜晚,
唱起了“团结起来到明天”。
表示要为人民鞠躬尽瘁,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您讲:有所作为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我的祖国应该飞翔,
先做到温饱,再争取飞越太空。
米丘林的话不能忘了:
我们的责任不是等待大自然的恩赐,
而是向大自然索取。
当新民主主义论的思考还在继续,
当大庆油田刚钻井十万米,
当龟蛇之间刚架起长虹,
当原子弹刚刚爆炸,
当山沟的茅棚刚换成瓦屋,
当您正准备去怀仁堂演讲:
关于目前的形势和今后的任务——
您即被骂成是:“修正主义分子”,
国家主席被关进了人民共和国的监狱!
就像扔掉一个砖头一样随便,
就像医生陷害病号一样容易,
又如孩子拳打慈母一样可耻,
又如六月飞雪一样来得唐突!
这比岳武穆更要冤屈!
这比苏武当年更要凄惨啊,
这比李大钊受刑更为难受!
因为工人阶级已经制定宪法,
因为公民们已经开始和平劳动。
——在这样一 个国家,
——在这样一个时候!
——对这样一位慈祥长者,
——对这样一位伟大领袖!
难道还要包拯嘲笑我们的政府吗?
难道还要王维再来哀叹:
“世事蹉跎成白首”?
难道还要留恋李林甫的权术、
让历史退回到用绳记事的时候!
请问昨天的党史如何下笔?
请问我们怎样回复,
英烈们在九泉下的深深哀痛?!
我唱“高山流水”,
我把人民心底的哀乐弹奏。
那巍峨的群山不是护灵的卫士?
那蓝天白云,
不就是你借以飞升的莲蓬?
现在,我们多么怀念您啊,
我们的泪水在沙漠里风干之后,
大海的泪水在宇宙冰封的心底奔涌;
从春到夏,朝朝暮暮。
盼您回来观看铁树开花,
盼您讲女娲补天的故事;
想接您“团年”,点起爆竹,
我祝您“拨去万累云间翔”;
盼望您再次东巡故地,
听我汇报紫禁城的消息,
接过后辈新填的《满江红》。
我唱一曲《高山流水》
将人类的喜讯传颂。
是时候了,——
蜜蜂又在田间传播芬芳,
灿烂的阳光正照耀着神州。
当我的琴儿拨动的同一瞬间,
整个文明世界,
都在为您献花捧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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