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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16 23: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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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金城的第二周甘肃接连出了两个大新闻,一是临洮县有个叫茵子的5岁小姑娘被色狼强奸,大小便都从阴道流出。因为该色狼禽兽不如的残忍手段,这条新闻在全国的大小新闻媒体上纷纷出现,几乎所有的新闻网都做了转载;另外一个新闻是河西某地的矿区发生透水事故,直接死亡人数超过50,而这次事故是该矿一个月内的第三次特大伤亡,死亡总数已达100人。事故的主要原因在于当地有关部门对生命的漠视。这条新闻同样被炒得如火如荼,使该矿区又一次名满天下。
但不管这两条新闻如何热得烫手,却都不是出自我的工作室。按理说这两个新闻发生地都有我们的通讯员,他们不会不提供消息。
我让公孙篱传真来一份近期的业务报表和发稿统计,上面显示,我不在兰州的半个月,工作室几乎没做什么有影响的新闻事件,除了一些散文随笔之类的文章,就是绝对隐私之类访谈文章,创造性的写作是越来越少,发稿数量也明显减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工作室还怎么维持?
我决定回兰州去,工作室若是关门,受损失的只能是我。
晚上我把回去的想法告诉了蓁子,她好一阵不说话,我知道,她不想让我走。
点上一根烟,在客厅里看着新闻联播。心想话已经说给她了,走不走我都得走。说实在的我这半个月很憋闷也很压抑,这是从前在她这里根本不会出现的感觉。
蓁子沏好一杯茶端过来,坐在我旁边,又从我手里拿过去遥控器放低了电视的声音,问我:“不能再陪我几天吗?”
“家里的情况不容许我继续呆在金城,我再不管,工作室就得关门了。”
“工作室又怎么啦?”
我把传真来的业务报表和发稿统计递给她说:“你看看这个吧。”
“这不很正常吗?”她看了看问我:“业务很正常啊。”
“看起来是很正常,但发稿量在下降,也没有任何产生影响的大新闻出现。”我朝电视指了下说:“新闻联播刚才的两条新闻就是甘肃的,应该让我们抢先,可我们的人竟然没理会这件事。”
“要不……”蓁子试探着问我:“要不你把工作室停了来给我帮忙?”
“停了?停了我的损失怎么办?”
“我给你补偿,我这里需要你。”
“你给我补偿?你的钱是风吹来的还是自己印的?”
“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损失多少都是可以挣回来的,我真不想这么一个人过下去了。”
“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儿女情长的时代也过去了,现在,该干点成绩出来了,我是把新闻当作自己的事业来干的,工作室停了,我的事业还存在吗?”
“又是你的事业!再给你说一遍,我不想一个人过下去了。”
“那怎么办?不想一个人过了你就另外找个人结婚吧,别等我了。”
“哼!亏你说得出来!”蓁子狠狠瞪我一眼,起身进了卧室。
按她最近的表现分析,她应该是去卧室流眼泪了,可我没心思也懒得去照顾她发达的泪腺,喜欢哭就随便哭吧,这也是天赋人权之一。
正想着,手机响起来,是周洁。那天我跟林处一他们商量好和中国文坛翻脸的计划,前期的资金却成了问题,对这一个我看好的项目,不愿意让它流产,后来我答应由我的工作室先垫付。今天下午给工作室打回电话,周洁不在,我让公孙篱转告她,往我的卡上转一万元过来。
周洁问我要钱的目的,我把方案向她大致说了一遍,她说:“这个钱我不能给你。”
“怎么?工作室没这么多钱?”
“有,我得留着发工资,还有其他的开支。”
“不是每天都有进帐吗?”
“这一段时间稿费收入很不正常,大额的几乎没有,并且一些媒体也开始拖欠稿费了,打电话催都没用。”
“只要每天有进帐就行,你先把这笔钱转过来,家里的事我想办法。”
“我不同意你做那样的项目,所以,这个钱不能给你。”
“你不同意可以保留你的意见,但你不能不让我干啊。”
“我不同意也就是不让你干,我希望你以后还是回到文学上去,不要跟那么多作家结怨。”
“这是两回事,大!姐!听见了吗?两回事!”
“归根结底还是一回事,我不支持你做,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周洁一根筋的顽固和慢条斯理的腔调终于惹火了我,猛一下站起来,冲她吼道:“我说你怎么这样罗嗦?婆婆妈妈的你烦不烦?我做什么样的事你才支持?我没经过认真的分析我能轻易去做吗?我在这边已经答应了的事你还让我失约?做一本有轰动效应的你就让我考虑以后的道路,我怕得罪谁啊?瞻前顾后不是我的性格,曾经也不是你的性格,前边没狼后边也没虎,你怕什么怕?……”
大概是我的声音太大,蓁子从卧室里出来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发脾气,她怯怯地拉拉我的衣服低声说:“你又在跟谁吵架啊?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我的脾气发完时。周洁却心平气和地问我:“你说完了吗?”
“你想气死我?”
“没说完你就接着说,我听着呢,说完了就早点休息。”
恨恨地挂了电话,一屁股坐下来,抽出根烟,还没点火,它就自己开始燃了。我知道自己的火气终于到了什么程度,心想周洁如果在我面前,我踢她的心都有。
蓁子坐在我旁边,端起茶递给我说:“你又给谁发脾气了?”
我把茶杯放下,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把跟周洁的事给她简单说了一遍。
蓁子说:“你怎么这样啊?她再怎么也是你的同事你的大姐,你干吗要那么大声音给人说话?就不怕人家生气?”
“这世界上有两个女人,不管我怎么给她们发脾气,她们都只有听着,都不会生气,一个是我亲姐,一个就是周洁。”
蓁子酸溜溜地说:“周洁倒跟你挺亲近的呵?”
我看着她说:“你错了,跟我最亲近的人应该是你,可你是什么样子?我说你一句,你要么跟我对着干,要么就拂袖而去,像个女人吗?”
我忽然提高的声音明显吓了蓁子一跳,她愣了一下说:“难道我是女人就应该逆来顺受?”
“你长嘴巴是用来说理的还是跟我吵架的?你动不动就跟我抬杠,我不是圣人,不可能无错,你怎么就不能跟我讲道理?我是不是一直压迫你?我都快烦死你了我!”
蓁子被气得够呛,她瞪圆了眼睛直看着我:“你……”
“我什么?你别瞪眼!是不是还想跟我吵一架来证明我对你评价的正确?”
她一下子噎住了,眼圈变得通红,眼泪打着旋,几欲夺眶而出。
我指着她说:“你现在要敢哭信不信我把你踢出去?别看是你在家里!”
她忽然扑在我身上,劈头盖脸地打起来,嘴巴也不闲着,她说:“我愿意哭,我想哭,你管得着吗?你太欺负人了,我恨死你了!”
我靠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她,既不还手,也不躲避。她看见了我的漠然,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恨死你了,你这个混蛋,我恨死你了!”
哭声越来越大,我心里一烦,一把抓起她,扔在了沙发的另一头,自己起身站在阳台上,闷闷地抽着烟,任她的哭声在客厅里如何盘旋迂回。
一直到半夜,我都站在阳台上没动。蓁子早就住了哭声,就以那样被我扔出去的姿势在沙发上呆了足有几个小时。仔细回想,这半个月来,她的脾气真是改了不少,若在以前,她怎么会容忍我如此的放肆?这些日子我不止一次让她生气,可她除了哭,就是委曲求全地迎合我的意思。一个性格曾经无比倔强的女人,能做到这样,我还待如何?这么想的时候我心里不由一阵痛楚,可我拉不下脸面去劝慰她,虽然在很多时候是我无理取闹。和从前的自己比起来,我真是有些变了。
从阳台的窗玻璃上可以看见蓁子在客厅的一举一动,她后来起身收拾了茶几上的东西,又把沙发的罩子拉整齐了,然后进卫生间洗了脸,复又坐在沙发上发呆,做这些的时候她不时地偷眼看我,直到后来看我大有在阳台上站一夜的意思,就轻轻地过来拉开阳台门,浓烈的烟味立时呛了她一下。
我顺手拉开窗子,让烟雾灵魂一样地飘走。
她从后面拥住了我,把头抵在我背上,不说话。
我没有任何反应,我想不出该有什么反应。
好一阵,她才说:“谷子,你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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