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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才鹦鹉

只好当官(长篇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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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0 23:39:24 | 显示全部楼层
5、少了项“第一”

??高洪动开了脑子,他想,要打动姑娘,总得有点本领才行,他的名字长,但姑娘似乎不以为能。他还有一项“第一”,那是足可骄人的,却不好在公开场合亮相,便想到了供销社张科亮的房子,很想把杜银花诱到那里让她见识,自己也好好快活一番,但杜银花说什么也不去。高洪说:“走,去了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杜银花问:“啥好东西?”高洪说:“去了你就知道了,一个宝!能把你美死!”说着裤裆里便蠕蠕地动了。杜银花有所觉察,不说话,但坚决地摇头,说:“不!”高洪无奈,想找话说,便将脖子伸给杜银花看,说:“你看我脖子后头有个黡子。‘明瘊子,暗黡子’,我这颗黡子有福呢!毛主席的瘊子在下巴上,那是‘明瘊子’,有福!我的黡子在脖子后面,是‘暗黡子’,也有福呢!就是稍稍有点偏,要在后颈窝窝里面,那福就大了!”杜银花便笑,说:“有多大?有毛主席那么大吗?”高洪说:“那咱们也不敢比,反正有福!一般人他没有!”

????杜银花对赖守义很操心,只要赖守义出去,她必定扶着出去,高洪想和杜银花亲嘴,便没了机会。他也会想办法。一次见她又随了赖守义出去,他溜下床来,将床边的方凳推倒,哎哟一声假装摔倒。杜银花听到响声,觉得有帮瘸腿人的义务,跑回来查看,见高洪正在地上挣扎,便上去扶,高洪乘机只一拉,两人都倒在了床上。杜银花知道上当,一边让他抱吻,一边用拳头轻轻打他的背。完了,两人坐下说话,杜银花擦擦嘴,笑着说:“你再不要吸烟了好不好?没有啥好处,嘴里味道大的!”高洪擦一下嘴:“难闻的很吗?”杜银花说:“好闻的很!你想去!”

??高洪听了,便说他戒,当即把手里的烟掐了,兜里的半包也揉了塞进痰盂,打火机送给杜银花,让她拿回去给家里点火。这决心看样子很大,可第二天,他便忍不住,又偷偷去买了烟和火柴,背着杜银花抽,想只要及时刷牙嗽口,她不一定闻得出来。但刷了几次,又嫌烦,不刷了,改为吃糖,想以甜压臭。他吃糖不是乱吃,有规律,他发现赖守义每天上午十点,下午三点及晚饭后,必定出去散步,他便在这之前嘴里噙块糖,赖守义一出去,他便拉着杜银花亲嘴儿。他以为做得很机密,可没逃过杜银花的眼睛。每次他看过表把糖往嘴里一送,杜银花便背转身向他做鬼脸。他也还以眨眼、撇嘴,两人心里都甜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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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0 23:39:4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次,高洪嘴里的糖没吃完,便亲上了,你把糖吐给我,我把糖吐给你,弄得两人嘴上脸上都是糖稀。杜银花看着高洪笑,高洪问她笑什么,她笑着摇头道:“我不说。”高洪霸道地要求:“说!”杜银花只笑:“不说。不能说。”高洪强求:“说!”她才笑道:“我说了你不要骂我!”高洪说:“不骂。”杜银花犹豫一会,笑说:“你糊了一脸糖,我想起我我弟弟五旦儿来了。”她自己又笑,“低标准的时候,队里种了好多糖萝卜。那时候人都饿的不行,挖糖萝卜的时候,就都烧着吃糖萝卜,我们家五旦儿肚子都吃圆了。结果睡到半夜里,拉了一炕,又黑又粘,和糖稀一模一样,把尻子整个都糊了,就像……”她用手指着高洪的脸,笑得说不下去了。高洪也指着她笑:“你编着骂我呢,你的脸也一样!”两人怕有人来,忙都洗了,又说笑了一回方罢。

??过了几天,高洪又托人从武装部搞了一套旧军装,很郑重地捧送给杜银花,以为杜银花一定会受宠若惊,不料杜银花只笑了笑,一般性地说她很喜欢。这使高洪略略有点失望。愣一阵,问她爱什么,想要什么?杜银花心里是有想头的,但她还确不定现在该不该说,高洪催问了几次,她才说:“别的我都不想。我就是想着,我将来……”她看着高洪一笑,不好意思把“结婚”两个字说出来,“将来,也能有一件粉红‘的确凉’衬衣,一件紫条绒袄袄,一条料子裤子,一双高底子条绒鞋,尼龙袜子,再有一条我们庄里翠儿那样的苜蓿花儿头巾,就行了!”

??她说一样,高洪“嗯”一声,扳下一个指头去。见她不说了,问:“还有啥?”杜银花看看他,摇摇头,说没有了。高洪看看她的脸,不屑地说:“哎——,你这也太简单了么!说了半天,没一样值钱的!你也太小看我了!这些东西,我小姆指头一动就给你弄来了!太少了!太少了!再说!”

??得到鼓励,杜银花大着胆子说:“我还想要一台缝纫机!——我们公社的张书记家里有一台缝纫机,我爱的呀!”这是大件,她看一眼高洪,看是否吓着他,见高洪不动声色,这才说下去,“还想给我妈扯一件黑条绒袄袄,再扯一条裤子,给我大扯一身衣裳,给我们五旦儿买一双球鞋,给我碎妹妹扯一件紫条绒衣裳,给我奶奶扯一身老衣(死后穿的衣裳),……给我大哥的娃娃买点啥东西,给我嫂子也扯一件条绒袄袄,我嫂子年龄大了,黑的驼色的都行。”她说一句,往高洪脸上看一眼,说一句,看一眼,最后还说,“……嗯,没有了!——多不多?”

??“不——多!”高洪摇摇头,声音拉得长长地说,“你再想,你还想要啥?往大里想!”杜银花说:“真格?”高洪往被子上一靠,说:“真格!不真格我还跟你说啥着呢!”杜银花说:“那我可乱说了!你可不要说我胡说!”高洪斜躺在被子上,一幅阔人的神气,说:“你说!我听着!”

??“哼!”杜银花这次豁出去了,反正是乱说,她也就不考虑是不是现实,他要是嫌太贪,就当开玩笑得了,“我还想要一辆飞鸽自行车!要一块上海手表!……要几身好衣裳!冬天的,夏天的都要有!……”高洪说:“嗯,还有啥?”杜银花说:“还要说?”高洪说:“说!”

??杜银花想了想,说:“再就……,哦,给我大哥的几个娃娃一人买一支钢笔,要好一点的!”高洪道:“嗯,还有啥?”杜银花道:“还说?”高洪道:“说!”

??杜银花为难了,想了好一阵,这才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来,拍一下手,正色道:“哎哟,把一件正经大事倒给忘了!——得给我大我妈一人买一口棺材!”高洪还没说是不是可以,赖守义回来了,两人才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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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0 23:40:28 | 显示全部楼层
杜银花想给高洪做双鞋当礼物,要背着姑夫,但不久还是让赖守义看到了,却也没说什么。
??又过了些天,来了几个人看高洪,听他们正经巴板地叫他“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奋勇前进”,杜银花直想笑,人走后,她笑着说:“你的那个名字太长了,不好叫,就叫高举多好,又好叫,又好听。”这是杜银花给他提的第一个建议。高洪听了,说:“行!咋不行!高举,高高的中个举人!好,就高举!我早就想改,只是……,这一改,我就少了项第一。”杜银花问:“啥第一?”高举说:“我有两项全县第一!”便说了,杜银花撇嘴,用手指头刮脸羞他,高举乘势过去压住她要扯裤子,赖守义回来了。从此后,他便叫了高举。
??一天,余怀德来了。他也是组织部的人,管档案。因参加工作早,人都叫“老革命”,也有人嫌他嘴长,没遮拦,叫他“疯嘴”。老头子眼看就六十了,一辈子没当过官,成天唠唠叨叨,仿佛对任何事都不满。他来看赖守义,顺便发牢骚,说档案管不住,有问题的人都想改档案,门经常被人抬,反映也没人管?赖守义是专政对象,哪里管得了,只好苦笑。高举听了却一愣,想自己的档案里不知都装了什么,不由动起脑子来。
??高举拄着拐出去,找了几个“造反派战友”,晚上偷偷杀奔档案馆而去。没费多少劲,便捅开了门,各自把自己的档案清理了一遍。高举找到自己的,看时,只有几张登记表,几份调动工作的通知,他最担心的供销社仓库短款也无记载,心里倒有些悔,觉得白来了,但也从此放了心。
??第二天,余怀德就发现了,提着一双罗圈腿到组织部来,见郭光荣在,骂道:“他妈的,档案馆现在和没门一样,说了多少次也没人管!昨晚上又有人进去了。其中一个是高举。”郭光荣诧异,问:“你怎么知道?”余怀德说:“我在门框上用手钳子插了两小片刮胡子刀片,飞快飞快的,外面只留了一点点,他谁晚上来开锁,手往那里一摸,非划破不可。血沾到谁的档案上不就是谁!”郭光荣愣了愣,说:“那么多档案袋,他单糊自己的?”余怀德得意,说:“他抽别人的就不打开了。只有他自己的才打开。所以,别人的血就糊不到里面。”郭光荣一笑,半晌,说:“我去医院里,见高举和赖部长的侄女不对劲,赖部长不知知道不,要给赖部长提个醒儿呢。”
??郭光荣和赖守义关系好,便到医院找赖守义,他怕碰见高举,不敢去病房,在赖守义常散步的地方等。等着了,悄悄说:“赖部长,高举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让杜银花跟他太接近。”赖守义点头,心里又多了份犹豫。不想高举担心赖守义阻挠他们的好事,时常留着心,见郭光荣鬼鬼祟祟,便偷偷去听,虽没听全,但已明白了个大概,他心里恨恨的,等郭光荣出来,他上前拦住,恶狠狠瞪着说:“我警告你,你要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就小心着!”郭光荣又恨又气,一句话不说,走了。
??高举见赖守义总心心思思的没个决断,出去找了几个造反派战友,凶神恶煞似的来医院,吵吵嚷嚷要拉赖守义去批斗,高举做好做歹劝走了。过几天又来一次。赖守义担着那条胳膊的心,魂都吓小了,哪里敢再有半个不字。过些时,高举又搬了孙奎来做媒,孙奎本不想来,但他风闻老干部要解放,便来了,虽只扬了一句,赖守义心里却愈苦,想这要不答应,得罪的就不只高举一个,他现做着县委副书记,惹了他,这水泉县哪还有他的立足之地。于是,就着坡儿下驴,说:“你两个的问题,我没什么意见,但你们双方老人都在,小高病好些了,到两方家里跑一跑,看他们有什么意见。如果你们双方老人都同意,我还能有啥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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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1 23:07:03 | 显示全部楼层
6、造反又没理了

??县上开始调整科级领导班子,郭光荣憋了一肚子气,“文革”前,他就是内定的苗子,要不是“文革”,他早就当副部长了,现在却没他的份。他气不过,没处诉说,来找赖守义,见高举不在,一进门就说:“乱了!全乱了!赖部长,你说咋办呢?没有标准了!完全没有标准了!毛主席说的接班人的五条标准,一条都不算数!现在的标准只有一条:就看是不是‘造反派’!只要是‘造反派’,就上!不是,就靠边儿站!各单位原来的一把手都打倒了,换上的全是‘造反派’。‘八大金刚’都安排了!”赖守义问:“你呢?”郭光荣一声冷哼,说:“哪里还有我!”赖守义眉头就皱起来了。郭光荣扳着指头把各单位安排的人数了一遍,说:“古人说:‘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为官找人者治,为人设官者乱’。现在完全是为人设官!这样下去,国家还不乱!”郭光荣说得激动,连高举什么时候进来都没看见,直到赖守义让坐才注意到。赖守义见高举听到了,不好再避他,接上说:“这是个问题!毛主席说‘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用人,是个大问题!”

??高举一听没有自己,义愤早填满了肚皮,不愿听他们发空论,气呼呼去找孙奎,发牢骚道:“咱们一块儿造的反,我就病了几天,你们把长面肉梢子吃完了,散饭总给我一碗呢吧!”孙头儿见他来,只得好言抚慰,说:“不是没考虑你,也考虑了,实在是有困难。我和向东已经为你们的事嗓子都喊哑了,你要谅解呢。再者,你在医院里时间也太长了,大家对你找对象还都有看法,要安排到头里,别人也有意见。你先回去好好工作,等以后有机会了会安排的,‘长面肉梢子’不敢说,‘散饭’总还能给你找一碗。”

??高举出来,气得乱骂,杜银花安慰说:“没当上就没当上,有啥关系,我看当营业员还好。”赖守义心里也乱了,但也少不得开解他:“你还年轻,以后的路子还长着呢,现在当没当啥都关系不大,倒是应该把入党的事儿抓紧些。不入党,往后干啥都不便利!”

??高举一想也对,又找头儿。头儿听他不是要官,只是要入党,意外而又高兴,拿起电话要通了姚玉虎,那边没打推辞一口答应了。正好羊路公社的柳逢春来玩,姚玉虎问高举在羊路表现怎么样?柳逢春是朋友,想了想,笑着说:“那个驴,光长了个大鸡     巴!家伙在鸡肠子河,鸡    巴硬的没治了,把一家地主的媳妇子嫖了,叫老地主两口子堵住了,家伙就报复人家,三九天,把老两口拉出来批斗,叫站到猪食槽里,给脚底下倒的水,连脚连鞋都冻着长到石槽里了。斗完了,总是想着怕出事,又拿了把锹把冰铲了,让老两口走了。”姚玉虎听了哈哈大笑,说:“狗日的,够坏了!——老孙叫我给弄着入党呢。”柳逢春听了,笑着摇头,说:“那就叫入么!”没出一个星期,高举便成了“新鲜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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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1 23:11:05 | 显示全部楼层
7、不是闲,实在是无聊
??
就在高举度蜜月的当儿,张科亮“解放”了。捎过话来,要他房门上钥匙。高举不想交,但又不能不交。蜜月度完,只好回鸡肠子河。他已经很不安于这里的生活了,然而这里的偏僻又使他有一种安全感。杜银花在家里住些日子,来鸡肠子河住些日子。她不断在他耳边唠叨:“姑夫将来会把你调到县上的。”“姑夫将来还会给我也找个工作。”“姑夫……”

??高举听着她唠叨,无话可说。他想调进县城,但又怕碰上“解放”了的“一把手”。人常说“天下如此之大”,他却只觉得天下如此之小。幸而有杜银花在身旁,他便一遍又一遍的同她干那事。有时连白天也干。晚上,他常常睡不着,听杜银花睡得香,他也有气。忍无可忍,就捅她一下或踹她一脚。杜银花还糊糊涂涂,问他咋了,有啥事?他没好气,说:“你往好里睡,呼扯得我睡不着。”杜银花真以为是她扯了呼,心里挺抱歉,自个儿埋怨自个儿:“哎哟,我咋得了这么个毛病?我们家的人都不扯呼,我咋扯呼呢沙?……呼大不大?”高举嘴里呜噜:“不要紧,你睡吧。”

??杜银花哪里还睡得着,悄悄地装着,想等高举睡着了她再睡,可听来听去,他尽翻身。她忍不住问:“你心里有啥事呢么?”高举说:“没有。”杜银花说:“没有咋睡不着?”高举说:“睡不着。”

??杜银花便抚他摩他,有时高举嫌烦,便把她推到一边儿去,有时兴起,便“再来一个”,但似乎不很有味。他们都年轻,杜银花也没觉得异常,只是见他一天天瘦下去,心里也不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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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1 23:11:5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晚,他又睡不着,杜银花陪着也不睡,他忽然心血来潮,说:“早先我一个人时,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在灯盏上炒鸡蛋。灯盏上能炒熟鸡蛋呢,你信不信?”

??杜银花想给他解闷,就说不信。高举二话不说,一丝不挂跳下炕去,点上罩子煤油灯,找了个搪瓷茶杯,取个鸡蛋,又拿了油、盐、调料等,甩着“小兄弟”要表演给杜银花看。杜银花怕他冷,自己先找裤衩穿了,光着上身,甩着两只大奶子给高举披衣服。高举兴致勃勃,往茶杯里滴油,杜银花便帮他打鸡蛋,然后,猫守老鼠似的守着。高举全神贯注在茶杯上,杜银花却无事,爬坑上瞅着他的“小兄弟”甩来甩去,心想和她见过的小叫驴的差不多。她忍不住,想找个什么戳一下,四下瞅瞅,没找到带尖儿的,只有两只筷子在旁边,她拿一只过来,在灯上烤烤,拿自己脸上试试,稍稍有点烫,见高举不注意,便往“小兄弟”头上一点,高举猛一惊,茶杯把玻璃灯罩子碰得当的一声。杜银花笑着扔了筷子,赶紧往被子里钻。高举跳起来,爬上坑去,揭了被子,骑杜银花身上,“小兄弟”在她脖子上耷拉着,还向灯上炒蛋。骑了一阵,杜银花压得受不了,告了饶,高举才下来,还炒。

??两人直守了有二十多分钟,才熟了。杜银花看看表,笑说:“太慢了,炒一个鸡蛋半个多小时,急都把人急死了。”高举说:“你还嫌慢?我还嫌它快呢!那时候我一个人,天一黑,人家都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我一个人心慌的没办法,胡想方方子着呢,一阵儿在灯上炒个鸡蛋,一阵儿在灯上煮个鸡蛋,还把水果糖在灯上熬化了,浇在鸡蛋上,再不然就把白糖、红糖熬成糊糊,倒到碗底上或瓶盖盖里,制水果糖……”

??杜银花抚着他的脸说:“你咋那么闲沙!”高举说:“不是闲,实在是无聊。反正是想方方子磨时间,能把时间磨过去,日子还好过些,要不,实在熬不过去。”杜银花说:“那你有没有和谁家的女人好?”高举一推她,假装生气,说:“你这么不相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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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1 23:12: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一天,村里人都上山劳动去了,他们关了店门,出来在外溜达。看见饲养圈,高举说:“这圈里有个叫驴,咱们去看一看,看这阵儿有配种的吗?”杜银花一皱眉,说:“你没看上的了!”高举说:“嗨,‘抵羊打头驴日X,老汉摊馍馍蘸蜂蜜’,这是世上最美的几件事,你还不爱看!”杜银花似笑似恼地说:“你就是个驴,我看你就行了。”高举得意,说:“我的那个东西是全县第一!”杜银花白他一眼:“那算啥本事?”高举说:“不是本事,但是资本!哪个女人不喜欢大的!”杜银花不高兴了,说:“你就光知道在女人身上打主意!”高举说:“我小时候算过卦,说‘成在女人’,我不在女人身上打主意!”杜银花不爱听,别转了脸。

??一只灰猫在场边上慢慢地走,高举拾起一片碎瓦甩过去,没打着,猫跑了。杜银花看他一眼,说:“你闲的,打那干啥呢。”高举不说话,在场里溜了一圈,又向小河边走去。河里细细的一股水,宽不到一尺,深不过两寸,但清沏,水底的细沙精灵似的蹦跳着,看着又可爱又可怜。杜银花不由就把手伸进去捞,高举也动了兴,脱掉鞋,把两只大脚伸进去洗。杜银花捞一阵,不捞了,坐对面的石头上看高举洗脚。

??高举尿憋了,四下看看没人,坐着解开裤扣,掏出来就往水里尿。杜银花皱一下眉,忙往四下看,说:“下头人还吃水呢,你咋这么个人!”高举说:“怕啥呢,又没人看见!”杜银花说:“这不是人看见不看见的问题,是下面的人还要吃这水呢!”高举说:“没有关系!水流百步自净呢!再淌淌就啥都没了!”杜银花生气,站起往回走。高举只得穿了鞋跟去。

??又碰上那只灰猫在前面的道上慢慢地走。杜银花心里不顺,不说话。高举也不高兴,见猫,似乎更来了气,四下打量,没找到可以当武器的石头、瓦片之类,却见下院里赵四家的大花狗从后面跑来。高举爱逗狗,大花狗看见他,便跟过来了。高举一指灰猫,“嗾!嗾!”两声。大花狗飞身向灰猫扑去。猫紧奔几步,跳上墙头,穿房越脊走了。大花狗在墙下吠几声,又折回来眼巴巴跟着高举。高举从路边拾起一块石头,朝狗甩了过去。一下打个正着,狗“嗷——”的一声叫,飞也似逃了。杜银花十分看不过,埋怨道:“你咋这么个人!好好的,你打它干啥么!”高举说:“我看它烦!”又拾起一块石头,狠狠地向路旁的墙上砸去,砸得墙上的土唰唰地往下掉。

??快到小卖部门前了,忽又发现灰猫在园子墙墙上蹲着,样子很悠闲。高举一见,怒上心来,觉得这家伙估意在向他挑战,又满地下找石头,却见改生爷爷拄着一条棍过来,身后跟着他家的“疯子”。“疯子”是条猛狗。寒暄几句,改生爷爷拄着棍走了,高举轻轻地唤“疯子”。杜银花怕它的凶样,吓得直躲,连声哀求高举不要惹它。高举让她回小卖部里,顺手拿了块干馍,又出来逗“疯子”。他一丁点一丁点地扔着馍,一直把“疯子”引到猫蹲的墙边,把馍捏碎了,撒在墙下,让狗一点一点地舔,他飞跑回去取了只煨炕的推耙,奔出来,弯着腰悄悄奔了猫去。猫注视着“疯子”,没注意身后。大花狗也向这里奔来了。“疯子”以为是来抢食,发出威胁的呼声。大花狗也是有实力的,步子没有停。“疯子”怒了,狂吼一声向来犯者猛扑过去。两只狗立即撕打起来。猫的不安增加了,伸一下懒腰,将两只前爪努力向前伸去,像准备上场的运动员甩胳膊似的,未甩完,却突然发现身后出现了一个比它身子大几倍的巨耙。它只来得及在思想上一纵,脚下却已空空,成抛物线状直跌下去,跌在正斗红了眼的两只恶狗身上。两狗立时罢战,一齐扑猫。杨义家的黑狗正在这时也赶到了,不由分说,也加入了战团。高举扔下推耙便往墙那边跑,只见一团飞舞的毛在狂吼惨叫中旋转,根本分不清是狗是猫。待看清前面有三条狗时,猫已成了一滩烂肉。地上是血,墙上是血,猫的眼睛圆睁,牙还疵着,肠子曳了一地。几只狗的脸上也满是血。几个小孩闻讯跑来看,却被那惨象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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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1 23: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快马轻裘过重关


1、干不了别的,只好当官

??六月的一天,杜银花带来了真正的好消息:“姑夫‘结合’了,官比过去还大,成县委常委了。”又说:“马书记调到省上去了,说他一只胳膊,在基层工作不方便,调省上研究什么食政策去了。”

??仿佛推翻了三座大山,高举一下轻松了,抱起杜银花在地上转了几圈,满脸乱啃,嘴里“姑奶奶”、“祖奶奶”的乱叫,把个杜银花揉搓得气都上不来了。

??他开始实施盘算了几百遍的计划:调县城。他和杜银花商量:“咱们得求姑夫,你说给拿点啥?”杜银花诧异,说:“给谁拿?”高举说:“给姑夫,给谁!”杜银花不解,说:“他是咱姑夫,又不是外人!”高举撇一下嘴说:“嘿,‘千里做官,为了吃穿’,你空口白牙就想叫人给你办事?”杜银花说:“他是咱姑夫!”高举说:“是爷爷也不行!”

??他们拿了一条“恒大”,一条“大前门”,这是高档烟,一条三元钱,逢年过节才给县上的领导分配两三合烟票,稀罕着哪!到县上,他却不敢当面给赖守义,让杜银花悄悄交给她姑姑杜秀芸。

??杜秀芸是县妇联主任,见他们拿这么重的礼,又喜又不安,说:“你们来就是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干啥。是不是高举想叫你姑夫办啥事?”杜银花边剁饺子馅儿,边把高举教她的话说了。杜秀芸揉面的手便慢下来,好半晌,才说:“唉,论理,这些事儿你们不说,我和你姑夫心里也记着呢。但是呢,……你姑夫也有难处,他刚‘解放’,刚‘结合’,就为亲戚办这些事,怕人说话。不办吧,心里也过不去。……这样吧,你姑夫来了我给说,让他想办法,你们呢,也不要急,让你姑夫等茬口。好不好?”

??晚饭时,杜秀芸说了。赖守义低着头只顾吃饺子,一声不吭。高举和杜银花都不安,杜秀芸乘赖守义出去吐痰的当口给两人宽心,轻轻说:“你们不要管。晚上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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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1 23:13:32 | 显示全部楼层
夜里,杜秀芸才把高举拿了两条好烟的话说了。赖守义一听,发火道:“拿烟干啥!你明儿给给让他们拿走!”杜秀芸火了,说:“噫,噫,噫——,说你能,还在缸边上走开了!就当了个常委么,有啥了不起的!人家哪个当官的不给自己的亲戚办事?谁像你!我看你不要给办!”

??她转身自个儿睡去了。她知道他的脾气,嘴上说不办不办,其实心里还是记着的,所以,话一说完,她安心睡了。赖守义倒睡不着,他不是不给办,是嫌他们太急了,他刚恢复工作,又是分管文教口的常委,办事没有当组织部长时那么方便,但不办,情理上又说不过去……

??第二天,杜秀芸还努着个嘴不说话,赖守义自然觉得,这他倒不急,只要事儿办了,她也就好了,所以,他只管去上班。杜秀芸嘱咐高举两人回去,说她会给再说的。高举只得和杜银花各自回去。晚上,杜秀芸热了中午没吃完的饺子,故意把一合“大前门”放桌上,可赖守义看都不看,吃完饭,从自己兜里掏出“黄金叶”来,慢慢地吸。杜秀芸心里冷笑,暗想,我看你能坚持几天!

??一天,庞大卫来谈事儿,他是县武装部部长,县革委会里的军代表,挂着副书记的衔。杜秀芸进来,手里捏着烟,拆开来给两人一人一支,点燃了,她才把烟盒往桌上一扔。赖守义这才看清是“大前门”,再看自己手里,也是“大前门”,便生了气,庞部长一走,就朝杜秀芸发火:“你咋这么个人!我说不要不要,给退回去,谁让你拆的!”生米已经做成熟饭,杜秀芸心里得意,说:“你不抽算了,你退去,我又没挡着你!”

??那合烟便在桌上放着,头一天,原样没动。第二天,还没动。到第三天,杜秀芸再看,少了一根。她偷偷一笑,晚上把烟装到赖守义上衣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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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31 23: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过了些时,高举和杜银花又来了,他们已得着姑姑的口信,没拿东西,只拿了点布票、鞋票、粮票、糖票、烟票,还拿了点日常用的肥皂、肥皂粉、茶叶等。赖守义回来,杜秀芸说:“小高和银花两口子来了,这次啥都没给你拿。”赖守义不说话。吃饭时他才说:“这就对了!你们要来就来,有啥事只管说,不要拿东西。”停一阵,又说,“小高的事,我考虑了。我是分管文教口的,眼下只能在文教口的单位里考虑,具体单位我这阵儿也不好说,只能看茬口了。”

??杜银花高兴地一笑,忙往高举脸上看,高举自然也高兴。杜秀芸又轻松又过意不去,绷着脸说:“你们两个,叫你姑夫为难了。他刚‘解放’,才上任没多长时间,就给你们办这事,很为难的!人多了,说啥话的人都有。你姑夫要为你们背闲话呢!你两个也知道一点着……”赖守义一挥手打断了,说:“行了行了,那些话再不说了。”

??晚上,老两口商量高举的事,杜秀芸说:“小高原是供销社的职工,不能调到县社?”赖守义叹一口气,说:“你还看不出来吗?那和咱们不一样,那个的心叫糊涂油蒙严着呢!你看这次他们办的婚事,摆那些花架子干啥么?聪明人就不会那么干!花了那么多东西,哪里来的钱?咱们两个人工作着呢,如果叫咱们办那么一场事,老底子不都翻出来了!那是一笔不能算的账!心黑,还是个糊涂黑!我为啥为他办调动?我不是为了让他舒服,我是怕他再犯错误!供销社是和钱打交道的地方,你不把他和钱分开,以后谁知道会出啥事情!”杜秀芸说:“那也对,他调供销社也和张科亮闹不到一起。——你准备往哪里调?”赖守义说:“体委吧。
他也只能在体委混一混,再能干啥!”

??过了几天,赖守义碰上郭光荣,把调高举的话说了,让郭光荣找机会。郭光荣现在也是官了,文件上叫“组织部革命领导小组副组长”,但大家却叫他“郭部长”。他是个正直人,讨厌高举,但他又是个有良心的人,赖部长(他仍习惯叫赖部长)对他有恩,他得回报,想了想,说:“体委现在只有一个主任,还没有副主任,要不……干脆让到体委当副主任去?”赖守义想了想,心里倒愿意,嘴上迟疑着说:“体委……只有两个半人,一个主任还闲着,要个副主任干啥?”郭光荣笑说:“常委还是老脑筋。”赖守义想想,他实在也干不了别的,就说:“那你办着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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