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2083|回复: 68

爱情的错觉:黑色玫瑰花(转载)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6-9-20 09: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个孩子
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我急忙应着,猜测着外面的人是谁。在这个村子里,我是一个特别的人,来自一个远方的城市,寡居,少与人来往,每个人与我都有一种尊重的疏远。
  那么会是谁来敲我的门呢?
  院子里的玫瑰花正开放着,浓郁的花香带着晨露的清凉。有多久没有见过清晨的阳光了?我莫名的想,脑海里有一段短暂的空白。
  “是季老师吧。我姓魏,是这里的村长。”门外是一个四旬的男人,他的脸膛黎黑,眼神是忠厚而憨直的。“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你看,怪早的。”
  “哦,”我答应着,礼貌的微笑着,“没关系,有事吗?”
  他向里张望了一下,搓了搓手,我感到他的紧张,也许,对于我这样一个人,他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吧。
  “是这样,季老师,你是不是在报纸上登了一个广告,说是请人来和你一起开发你在村子边上的那座荒山啊。有个人找到村里来了。”
  “哦?”我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在数月之前,因为资金的关系,的确想过出让一些荒地给别人,但一直没有人响应我,本来我的希望也不大,只是试试,倒忘记了。不想现在竟有人打听了来。
  “那他怎么不来我这里,我登了详细的地址。”我有些疑惑。
  “呵呵。”魏村长笑了两声,“那个地址是不确定的,我们这里的门牌只是一个摆设,没有人知道,而且,那个年轻人似乎大有来头,看来不是只想租种你这块地这么简单。”
  “怎么?”我被魏村长眼底微微流露的狡黠吓了一跳,“他们想做什么?”
  “村子里想让他们多投资一些项目,你知道,农村里发展是很需要机会的。”他的脸上开始出现难为情的色彩,我猜测,倘使不是因为他固有的脸色的话,此刻一定红了。
  我一笑,“我能帮上什么忙呢?在我,也是需要人家的资金啊。”
  “不一样,不一样。”魏村长有些神秘的一笑,“他似乎对季老师是不一样的,这个也许你见了就知道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呢?我想不出自己会有别的朋友,大学的同学此刻都已不知去向,毕业四年来,我从没有和别人联系。先前大白在的时候也许还有可能,现在……
  心里隐隐的痛楚因为念及大白而清晰起来,让我不觉痉挛一下。
  “哦。”我勉强让自己开口说话,“那我去看一看吧。”
  
  换了衣服,魏村长仍然在门口等我,见我出来,急忙迎上来,带着一点讨好的微笑。我很奇怪,似乎在他眼里,我果然能帮住他把这个所谓的大有来头的年轻人留下来呢。
  我也开始好奇起来。
  村长的办公室离我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需要爬上一个坡,然后过一个长满榆树的河床,再转过一个相当繁荣的街道,就到了。
  人们正围成一团,唧唧喳喳的议论,我透过人群,看到他们围着的是一辆豪华的宝马轿车。果然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呢。
  “季老师季老师,客人在里面。”魏村长热情的招呼着我。
  我答应着随他进去,我看到一个大男孩因为我的进入突然从椅子站了起来,他似乎被我的出现吓到了,因为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他似乎有很多话要和我说,但似乎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我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他似乎是认识我的,而我,却根本没有见过他。
  “我们见过吗?”我礼貌的微笑了一下。
  “不。”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带着点不礼貌的霸道,但似乎又有一丝压抑着的痛苦,我被他的目光弄的有点尴尬。
  “那你这么看着别人是不礼貌的。”我柔和地说。以他的年纪,应该还在父母膝下承欢呢。
  “对不起。”他有些赧然了,收拾了了一下刚才的心情,才坐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没关系。”我按照魏村长的安排坐到距离那个年轻人很近的一张椅子上,只要我稍一侧头,就可以看到他。
  他的头发浓密乌黑,打理的很整洁,T恤是乳白色的,脖子上露着银色的链子,应该是一个爱好摇滚的男孩吧。良好的家世和恰倒好处的年龄,让他看起来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与热情,仿佛全世界所有的阳光都在他脸上。
  “你就是季清寒?”他有些卤莽的问。
  “是啊。”我不由的笑了,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来投资的呢?“听说你是来看我出让的荒地的,你打算用来做什么呢?”
  “你原来是做什么用的?”他问,他有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当他的眉头压低的时候,眼睛里会有一股忧郁流露出来,让人心里微微一动。
  “哦,我原来是打算种花的。”我笑着回答他,像哄一个孩子,“但我还没有种,他仍然荒着,它的土质不是很好,需要一到两年的养护——你上大学了吗?学的什么专业?”
  魏村长对我的表述有些焦急,他递给我一个眼色,我向他一笑,安抚他少安毋躁。
  那个男孩似乎有些不满,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觉得我很年轻,是吗?”
  我摇摇头,他看着我,很郑重的回答,“你的猜测是对的,我的确很年轻,尤其是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很老的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我学的是广告,选修的是企业管理,实习的是营销策划,实在是和那块荒地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说你原来打算种花的,那我也打算在那里种花。”
  “你刚才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我有些疑惑,我从魏村长那里看到了希望的神态,我终于明白了他们的以为,他们以为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男孩和我是有一定的渊源的。他来此地的重要的目的不是为了赢利,而是为了那块荒地的主人是我。
  我?一个平凡的女人,没有漂亮的外表,没有讨人喜欢的个性,不善于和别人交往,喜欢独处几乎到了自闭的地步,自从大白离开后……
  我甩甩长发,强令自己不去想大白。
  “是的,我们没有见过,但我知道你,季清寒。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种出一种花来。”他笃定的说。
  我心里一惊,猛的站起来,“什么花,你从哪里知道的。”
  “你不必问我从哪里知道的,反正我知道,黑色玫瑰花。”他的发音准确而清脆,他的目光忧伤而笃定,他毫不留情的将我的秘密说了出来,我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而惊讶万分,还是因为自己内心泛滥的痛苦难以遏止,总之,那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响应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我身边来,在我耳边轻轻说:“我来救你,清寒。”
 楼主| 发表于 2006-9-20 09: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世界和陆启轩

他的一声清寒叫的我神魂俱失,那是夜夜扰我清梦的呼唤啊,此时如此真切的在我耳边,仿佛暮鼓晨钟一般敲击着我的耳鼓,让我的痛楚泛滥开来袭击的我难以站稳。
  我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只看见魏村长忙忙的送出去了。然后是车声,人群的议论声。一切都散尽的时候,我看到魏村长笑着走进来。
  “季老师,多亏你了。”他的感激在我看来是模糊的,我虚弱的笑笑,“他说明天派律师来和我谈土地租用的合同,除了你的那些土地,另外一座荒山他也租下了,此外,他还要派一个考察团来这里考察,看投资什么项目合适。季老师,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是的。”我回答说,“我真的不认识他。”但,为什么,我的心中突然不平静起来了呢?我敏感的觉察到,我的世界开始变化了。
  我都不知道那一天是怎么过的,晚上,我看大白的笔记到凌晨,然后草草睡去,我梦到一片白色的玫瑰花海里,有无数黑色的玫瑰花,仿佛玛瑙一样,既而都苍老起来,仿佛我的脸,瘦削,惨白。
  又是一个毫无色彩的梦,大白的黑色玫瑰花难道就是这样的吗?我不相信。
  第二天,果然有一些西装笔挺的人来到村里,有一个文静而善笑的女孩子找到了我,她给我看了她拟好的合同书,从我仅有的一点法律常识来看,我明白,这个合同书处处是于我有利的,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我很担忧,我不知道那个男孩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问,可是女孩只是摇头,她只告诉我,男孩的名字叫陆启轩,他的父亲叫陆海风,是这一带有名的大亨,生意做到海外,曾经上过福布斯富豪的排行榜,他有两个姐姐,是家里唯一的男孩。
  我又何尝与一个富豪有过什么渊源呢?如小说上所说我是富豪的私生女,但当然不可能,我曾亲眼看到过我的出生证明,而我的足印旁边有父母的合照。其余,恐怕没有什么了吧,除非大白……
  我问:“陆家可曾提起过林大白这个人吗?”
  那位女孩摇摇头:“没有,只提过您,季小姐。”她微微一笑,又神秘的加上一句,“启轩还说叫我无论如何要说服你签下这个合同,他似乎看得很重要。”
  我仍然不敢签,固然我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但我也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任她怎么解释可靠性,我还是拒绝了。
  临走的时候,她很为难,我告诉她,如果让我签,很容易,叫陆启轩来给我解释一下。
  
  陆启轩终于没有来给我解释,我和他的合作就不了了之了。再没有人来找我谈这件事情。我从一开始的若有所待,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
  整理大白的笔记,分析记录植物的数据,研究植物花朵与果实中形成黑色素的可能,幻想黑色玫瑰花的样子。
  再有,就是在每一个漫漫的长夜里,一遍又一遍的淹没在对大白的思念之中。常常会在一片血泊和尖锐的刹车声中惊惧地醒来,看月色透过白色的窗帘,宁静的洒落在屋子里。
  但与此不同的是村子里,考察的人员走后,又来了一批人拿着厚厚的评估报告来二次评估,再后来陆启轩陪同一位老者也曾来过,当时我正在花圃里测量花冠的直径做资料收集,远远的看到陆启轩正四处张望。
  我没有在意他的神情,因为我知道,一些东西,我知道的太多,也可能不好。
  临走的时候,宝马车在我的花圃外停了几分钟,那位老者下车来看了看我的花,向我点点头,我也点点头,他们就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一些建筑队就开进村子了,我模糊的听说,好象要做一些乡村别墅,然后还要开发出一些度假游览的区域来。
  但无论如何与我的玫瑰花圃是没有关系的,我只需要谨慎的使用我仅有的一些钱,完成大白的梦想,种出如同黑丝绒一样美丽的玫瑰花来。
  
  夏季马上就要过去了,花棚外面的玫瑰有的已经开始衰败了,只有花棚里的,仍然欣欣向荣。我将一些花瓣收集起来,干制,装袋,准备卖给一些典礼的机构。修剪后的玫瑰,还会在秋天里再开一季,然后就彻底落光叶子,准备过冬。
  那我的工作也就要彻底的转入室内了。距离我的花圃不远的地方已经修好了一条大路,大量的建筑材料就是从这条路上运到里面去的,高高的宣传牌子已经树立起来,上面画着别墅区的景观,绿树掩映,鲜花盛开,白色红顶的小房子,仿佛童话中的一般。从花圃里出来的时候,我常常会望着那个高高的广告牌出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种明丽的颜色距离我的世界似乎太遥远了,而我莫非是在羡慕吗?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房间里的苍白的。白色的窗帘,黑色的地板,黑色的床,白色的被,白色水晶灯,黑色的书架,黑色的CD机,白色的台布。黑色的花架上白色的玫瑰花,白色的窗台上,黑色的的我的画像。——那是大白的作品,当时我穿着一身灰色的连衣裙,背景是我们的实验室,我的眼神暗淡,神情忧郁,仿佛居里夫人,只是我是浓黑的长发散在肩上,而她的头发是灰白色的。
  如今我和居里夫人是一样的了,他没有了艾勒里,而我没有了林大白。
  不过她一直很坚强,而我呢,却在这种坚强的背后脆弱的几乎死去。她终于发现了镭和玻,我呢?能不能种出黑色的玫瑰花来?
  我很难过。为这种无谓的比较。
  唯一可以让我振作的是我屋子里的一盆绿萝,蓬蓬的生长着,油绿的叶子充满了生命力,在灯下闪着光,晶莹如玉。
  陆启轩似乎是专管那些别墅的,我时常看到他的宝马车从我花圃旁呼啸而过,但他从没有停下来过,我也再没有看到过他。
  有的时候我也想是不是他真的和我有什么渊源,但,是什么呢?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6-9-20 09:12:27 | 显示全部楼层
打扰的力量

 叶子开始落了,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工具去花圃修剪玫瑰,花圃周围的小径上被我种满了黄黄紫紫的小菊花,此时正开的旺盛,盖过了玫瑰的红色,远远看去,仿佛一个大的花篮。没想到这种偶一为之的事情,竟然有这样的效果,我莫名的有一种喜悦。
  到花圃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女孩子的说话声。我有些奇怪,打开花棚的门,果然三个衣衫光鲜的女孩正在那里。见到我进来,他们惊呼起来,慌张的站到一起。他们手里捧着我种的玫瑰花。我受到的惊吓远胜过他们,“你们这些小偷,你们为什么要弄我的花。”我像一只要保护幼雏的母鸡一样冲过去,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花,有一个人的手被刺扎到了,她开始尖叫起来。
  我没有理他的尖叫,我只是怒吼着:“滚出去,我会报警的。”
  “不是几个花吗,我们买就是了。”另外一个女孩有些不满。
  我没有再理论他们,我的全部精神已经集中到我手底下的花了,这些花刚刚被摘下来,他们的颜色还没有暗淡,红色的那朵,花瓣上已经开始露出黑色的细纹,那是我几个月培育的结果,那些小小的细纹,正是我的希望啊,如今,他们已经死掉了。
  就好象大白死去的时候一样,我除了无助的哭泣,什么也不能做,而此刻,我也是,我紧紧的抱着那些花,感受着花刺扎如手指的疼痛,我不知道我的心里是怎样的,是绝望,还是别的什么。
  “哭什么哭啊,我们赔给你,你要多少钱,就给你多少钱。”被刺到手的女孩走到我面前来,她的面上似乎有一些惭愧,但我泪眼模糊,看不清楚,不过她的话我听的很清楚,我想着,又是一个家世优良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想到这些花对于我的重要性。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埋怨别人,甚至于控诉,我现在更多的是想怎么解决问题。
  大白说过,我具有一切科学家所拥有的品质,理智胜过情感。
  “你们走吧。”沉默了一会儿,我终于平静下来。
  我脑子里盘算着要用一笔钱为我的花棚加一个坚固的门,还要有一把锁,再就是树立一个牌子,写上研究重地,闲人免进。
  我不知道她们还站在那里面面相觑什么,但我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些花干制。
  “沂彤,姗姗,二姐,你们在哪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我而边,我猛然明白了,眼前这三个女孩子是陆启轩带来的。
  一股莫名的怒气陡然升起来。是他号称明白我要种出黑色玫瑰花来的,是他号称要救我的,那么此刻呢,他在做什么?
  我愤怒的站在花棚里,瞪视着那几个发愣的女孩。其中一个急忙答应着。
  陆启轩已经开门进来了。
  “谁让你们进花棚的?”他的声音在见到我的时候一下子消失了。
  我转过身子面对他,他有些狼狈,看着我怀里玫瑰花,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恼怒起来。“你们摘的是不是?你们为什么摘这些花,这些是清寒用来做研究用的。”
  “你们走。”我无力的驱逐他们,陆启轩什么都了解,但这样的结果又全都因为他。
  那三个女孩已经忙忙的走了,我听见其中一个说,“总归还是会长出来的,有什么大不了。”
  等他们出去,我才颓然的坐下来。眼前是散落的花朵,露珠尤存。我想我应该摘下花瓣干制了,但却一动也不想动。
  良久,我看到一个身影进来,在我面前停住,蹲下来。我知道是陆启轩,他来道歉,但道歉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走吧。”我长出了一口气,看着他,他很沮丧,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想走,”他说,“我知道我的出现给你带了很大的麻烦,让你觉得我这个人很讨厌。不过,你应该给我一段时间,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他的回答让我很诧异,我看着他的眼睛,是的,我看到的是他在真诚的说话,但这些话从何而来呢?
  “我没有拒你于千里之外,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内,对我来讲,都是在千里之外的。今天他们来这里摘花,我不想责怪他们,当然更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我模糊的想着,我真的不责怪他们吗?只是按照常理来讲,责怪是毫无意义的,因而何必责怪呢?“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相安无事,我做我的事情,你做你的事情,你带你朋友来玩,有很多可玩的地方,想摘花,花棚外边也有很多。请求你,不要再闹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你把我和所有的人相提并论了?”陆启轩歪着头找我的眼睛,他习惯于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也习惯于让说话的对象看着他,但我不想看他,我能想象出他那双眼睛来,会让我想起他说的话“我来救你,清寒。”
  我不想回答他什么,他让我感到混乱。
  “可是,你知道我不是所有的人,我是陆启轩,我是因为你才来这里的。”
  “因为我?”我淡淡一笑,“也许最初的确你这么说打动了我,让我以为我们是有着什么渊源的,但现在,我很憎恨这种渊源,你以为我还会问为什么吗?不,我不会问了,因为这些和我都毫无意义,我有我的生活轨迹,我不想被别人打扰。包括你在内。”
  我没有再理他,径直走到我的花棚里边的小屋里去,我需要把这些摘下的花立刻干制。陆启轩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根本不知道,但我听见他说:“你会接受我的。”
  
  我为什么要接受他呢?这种接受是一种朋友式的接纳,还是别的什么呢?不想多想,但却由不得多想,甚至有一次,在我的梦里,甚至出现了陆启轩,手里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大声对我说:“我爱你。清寒,忘记大白吧。”
  我惊惧的醒来,为这个梦感到可怕,是我的潜意识给予的我的梦吗?是果然时间的流逝让我忘记了大白吗?当然不是,白色窗台上画像里的我正忧郁的看着真实的我,仿佛我的灵魂在和我对话,习惯了这种清寂生活的我,开始被别人扰乱了。
  我非常讨厌这种打扰,但打扰已经无休止的开始了。
  清晨,我会看到我的小院门口放着一些文件,是从个大网站上下载的有关园艺和植物的消息,在这些数据的旁边,还会有一朵玫瑰。黄色的,带着露水。我认出是我的花圃中的,只是它们生长在外面,是土培的。
  我气的七窍生烟,但我毫无办法,那些资料对我来说意义远远大于损失的一朵鲜花。我只好接受,然后将花瓣干制。
  第二天,我仍然在门口看到了一迭资料,旁边不仅有两朵红玫瑰,还有一串钥匙。我急忙跑去看我的花圃,果然,已经整修一新了,门换成了乳白色的,在门外有一个小巧的牌子,用红色的笔写着“不要摘为研究而生的花。”我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三天,我在门口看到了陆启轩,他手里抱着一摞打印的材料,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车筐里放着满满的一扎紫色的小菊花,他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我,我很恼怒。
  “你玩够了没有?”
  “我没有玩。”他纠正我的话语,“我在帮你,你带我的玫瑰和我的资料进屋了,这次,不该带我进吗?”
  “没有这个必要,”不善言辞的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他的神情有种笃定让我很慌乱,“你打扰到我了,你知道吗?我已经不是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神陪你们玩。”
  “我说了,我没有玩,我做的事情很认真。”他把我推到一边,霸道的推着自行车进了我的小院,“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人,你只能接受我。”他放好车子,根本不理会我的存在,进屋,找到我久已搁置的花瓶,去水池边清洗,然后注满水,将小菊花插好,放置到我的工作台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愤怒的攥紧拳头,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嚣张的在我屋子里来回走动的人。
  “窗帘是白色的也不难看,但缺少同色的流苏,质地有些轻盈,让人没有安全感,”他扯了扯我的窗帘,笑着告诉我。
  “我喜欢可以了吧。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你的无礼让我不满。”我强烈的遏止着自己不让自己冲上去做一些不当的举动。
  “所有的家具都是黑色的,压抑而且沉重,会影响你的心情,水晶灯已经过时了,对眼睛也不大好,床是让人休息的地方,可是你的床像坟墓一样,怎么可以这样?你不珍惜自己的睡眠,还是不珍惜自己的梦?你一定总是做一些没有色彩的梦,是因为你的床是没有色彩的,他不让你舒服。”
  “陆启轩,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屋子。”我忍无可忍。
  “我马上走,不过,这幅画我要带走。”他迅速的把我的画像拿到手里,我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与他争夺。
  “你凭什么随便拿我的东西。你这个混蛋。”我撕扯他的手,想把画拿下来。
  他一动不动,任凭我怎么抢夺,他的力气很大,不像他的面孔那样无害。等到我所有的力气用尽,他才对我说:“我不能再让他影响你的情绪了。季清寒,你已经死去了一回,我要你活过来。”
  他斩钉截铁的挣脱了我的拉扯,头也不回的走出我的屋子。
  我只愣了一秒钟,就立刻扑上去,抓起那个花瓶,重重的摔碎在地上。我要被这个恶棍弄的歇斯底里了。我有生以来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狂躁。
  碎片和水立刻迸溅了一屋子,紫色的花朵散落在地上,沾湿了,有一种凄楚的模样,我突然觉得那花像极了我,一种难言的痛楚让我抱着头蹲下来,痛哭失声。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06-9-20 09:49:0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易啊,打那麽多字。喜欢你的文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06-9-20 13:45:56 | 显示全部楼层
黑色玫瑰花何时开放,期待后续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6-9-20 13:4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3楼张楠2006-09-20 09:49发表的“”:
不易啊,打那麽多字。喜欢你的文章。     
呵呵,是转载的,贴来就是,不用打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6-9-20 13:53:24 | 显示全部楼层
另一个人

  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哭过了,这一场哭泣仿佛阴沈的天气骤降暴雨,哭过之后,倒反而轻松了许多。
  我的画像被陆启轩那个混蛋带走了,白色的窗台那里空出了好大一块,每天临睡时,我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能看到窗外摇曳的木槿,紫色的花正开放着,倩影依依。我会不由的叹起气来。脑海里朦胧着一些东西,忽远忽近,似乎有大白,似乎有大学,似乎有过去的种种,又似乎有鲜花和笑声。
  这对我是新奇的。
  我非常担心陆启轩会再次来我这里,但从那次之后,他很久都没有来,他的自行车还丢在我的小院里,每天的最新数据还会出现,只是玫瑰花开始变成别的花,雏菊,勿忘我,弗郎,百合,熏衣草,甚至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都是新鲜采摘的,有的是我的花圃中的,有的似乎来自于庭院的栽植,如果我没有猜错,可能是他们家花房里种的吧。
  我仍然会按照旧有的方法,数据拿来看,花朵干制。
  陆启轩带来的那些资料有很多是非常有用的,我从中发现了许多灵感,我清楚的找到了自己所走的误区,就像当年日本植物学家研究蓝色妖姬时所走的误区一样。
  黑色的玫瑰花比蓝色的玫瑰花更要困难,因为自然界中所有的花朵,似乎没有黑色的。是什么让黑色这么寂寞,让承载美丽的使者将它无情的屏弃在外。
  霜降的那天,我打开小院的门,奇怪的是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两个多月以来,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有些纳闷。
  四处张望一下,还是没有,地面整洁,没有车辙和脚印。
  “终于灰心了吧。”我默默的想着。孩子就是如此吧,他这两个月的坚持应该结束了。
  关好门,信步走向我的花圃,资料收集已经完成,冬天就要到了,棚外的植物也已经有了衰落的迹象,而棚内的植物,我精心的实验纷纷告败,花仍然是从前的花,黑色的玫瑰仍然只是想象中的。
  远处的别墅区,雏形已经起来了,一些园林树木正在准备种植。是植大树的时间了,草皮,树林,观赏花木的培育都必须赶在上冻之前完成。
  这项工程该是怎样的浩大啊,将一座荒山设计成一个别墅区,该怎样的胸中有丘壑的人才能完成呢?
  “清寒!”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是陆启轩。
  他正含笑从大路上走过来,他的身边是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子。他的眉宇间有几分似曾相识,他礼貌似的向我点点头,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从他的嘴角开始蔓延,直到他的眼睛里。当他的嘴角的笑容消失的时候,他眼睛里的笑容还是存在的,仿佛山谷里的回声。
  我心里一痛,他的笑多像大白啊。我怔怔地望着他,有些恍惚。
  “清寒。我给你介绍。”陆启轩熟稔的叫着我的名字,将我从思绪中拉回,“这位是我们别墅区的园林设计师,他叫柯以峰,他和你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你认识他吗?”
  “哦。”我没有回答。
  柯以峰又笑了,“季清寒,我可知道这个名字,我的导师不只一次提到过你,说你是百年不遇的园林设计师。可惜,却考了花卉学的研究生。让他一直扼腕不已啊。听说是因为林大白,那个实验天才?”
  我心里一痛,勉强笑笑,“你是武老师的学生吧,我一向少与人交往,不是很清楚师兄的情况,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上学的时候非常拙笨,连学校的假山都没有设计好,让老师狠骂一通。”
  “哦。”我突然想起学校那几座造型奇异的假山来,当时还和大白笑说设计假山的人是鬼才,原来竟是他。不由的笑了,“那些假山造型奇特,别出心裁,实在是想人之所难想,状人之所未状,我和大白一直是非常佩服的。原来是师兄做的。”
  柯以峰哈哈大笑,“不过……”
  “不过,”我也笑了,我记得有一个据说是全校闻名的诗人,曾经站到假山上吟诗,结果假山不堪重负突然倒塌,“不过,应该在下面多加一些固定的东西,免得会有诗人跌落。”
  “我也没想到诗人的体重会超标不是,我设计的原理上面只能站五只麻雀。”他呵呵笑着。眼神里有着熠熠的光彩,仿佛一下子年轻起来,回到了大学的生活。
  我被他的表情感动了,大学时的种种乐事陡然清晰起来。
  “你还记得假山旁边种的那棵草吗?”我问。
  “草,你是说那棵生命力顽强的狗尾巴草?”
  “是啊,那是我和大白种的。”我笑着说,“可是第二天就被拔掉了,我们又种上,第三天又被拔掉了,后来我们又种上,又被拔掉,直到后来,有一天我们去看,没有被拔掉,反而写了一张字条,狗尾草的生命真是顽强啊,我彻底折服。”
  “天啊,”柯以峰大惊起来,“那张字条是我留的,当然狗尾草也是我拔的。竟然是你们,害我被同学嘲笑了很久。说我是归趣自然,狗尾续貂的假山版。”
  我也笑起来,连说着惭愧惭愧。
  陆启轩一直在旁边含笑看着我,听着我们的谈话,他的表情里有一种奇特的欣慰。当我的目光投到他的脸上的时候,他就夸张的咧嘴一笑。他的牙齿也很白,但笑容里有一些不自然的东西,似乎是伤感,又似乎是满足。我读不出来。
  “启轩,我想请清寒小姐来看一下我的设计方案,我相信他会有很好的意见。”柯以峰突然这么对陆启轩说,我有些错愕,想要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似乎,从我的心中还是很想去看一看的。
  “那要看清寒答应不答应啦。我没有意见。”陆启轩看着我,他的眼神中有一些压力,似乎在告诉我,看,我们正在慢慢的接近,你会接受我的。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我们上路了。
  我将他那个眼神忽略,在我生命贫瘠到此的时候,我需要一些别的东西唤起我的灵感。正如柯以峰对我的了解,我的天分更在设计上而不是研究。即使在我读研的时候,我也是用了大量的时间去读设计。直到大白离开,我才不得不全身心的投入到他未竟的工作中来。
  “大白现在怎么样?”柯以峰终于问到了。我的心里一抖。
  “柯总,”陆启轩笑着说,“如果把清寒吸引到我们设计部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那当然最好,不过我的总设计师的职位就要让贤了。”柯以峰笑着对我说,“原来启轩带我来见你就是想要罢免我的工作啊。老同学,小心我会天天去你那里蹭饭啊。”
  我勉强的一笑,非常感激陆启轩适时的打岔。我向他投以感谢的一笑,他却并没有看见,只是转过头去,望着远方高高树起的广告牌。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6-9-20 13:54:24 | 显示全部楼层
柯以峰

  柯以峰认真的向我介绍他的思路,他打算修两条路进入别墅区,一条是行车的,可以让那些懒于步行的人直接到达,一条是探幽的,为那些想从中获得乐趣的人准备。行车的以俭省,平直为要,而步行的可能要屈曲盘旋,以欣赏美景为目的了。
  我很喜欢柯以峰的想法。但是,“有必要专门去开这条路吗?”
  我提出我的质疑。
  柯以峰愣了一下,陆启轩也停下来看着我,他的神色是惊喜的,在柯以峰回答我之前,他已经大笑起来,“是啊,清寒,你说的很有创意,假如说是为了探幽而上山,有路又怎么会有人走呢?”
  柯以峰也点头笑了,“不错。说下去,我还想听听,你还有什么想法。”我一时觉得很难为情。“也不是说一点路都不修。”我受到了鼓励,接着说下去。“在必要的地方还是要修一些的,比如台阶,比如花径,简单一些也可以做点缀。”
  “最好是一点都不修,”陆启轩笑着说,“就是为求野趣吗,有路就没有意思了。”
  “启轩说的就太孩子气了,要知道在山上住的人不仅仅只有年轻人,还有老人,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别墅区,没有一定的家底,是不会来买的,也许老人会更多一些,这样以来,必要的路还是要修,甚至休息用的凉亭,石凳也都应该错落有致的摆设好。”柯以峰的想法就更切合实际了。我不禁为他的这种说法叫好,能从别人的角度考虑,这样的人应该是很体贴的吧。
  不由的抬眼看他,他的面容很清俊,徇徇儒雅,不急不徐,即使大白仍在,也缺乏他的沉稳,更不用说他身边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了。
  陆启轩也在看着柯以峰,认真的听取他的意见,频频点头,他额头上有一缕刘海儿垂下来,拂在眼睛上,让我看不到他的目光。
  我突然想起从前的大白似乎也是陆启轩这样的头型,他的头发也始终不能服帖,常常就遮住了眼睛,我就会跳到他面前说:“小兔乖乖,窗帘拉开,快点拉开,让我进来。”他就会一吹刘海儿,凑进我,让我看到他的眼睛的正中,有我一个小小的像。
  “清寒,清寒。”我猛的回神,是柯以峰在叫我。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柯以峰笑道,“不是整个园林的设计都在你的脑海中了吧。”
  “不是。”陆启轩含笑看着我,摇摇头,“想园林设计不会想到莫名其妙笑起来。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开怀的笑的,看来不是。”
  我这才意识到,急忙说,“不好意思,我出神了。快到了吗?”
  环视四周,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山腰,不远处正有一座即将落成的别墅,几个工人正在那里收拾什么东西。柯以峰指着别墅后面一排简易的房子说:“这两天我就在那里办公。”
  已经有人跑出来大声喊,“柯总,北山的第三十号树坑下面有些碎石,恐怕树成活不了。”
  “好的,我去看一下。”柯以峰向我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的去了。
  
  “他一时回不来,不如我带你去看他的设计图。”陆启轩提议。
  “不了,”我笑了笑,“也不一定要看,毕竟我也没有心思来做园林设计。也很久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
  “不一定要做。”陆启轩看着我的眼睛,“只需要是你感兴趣的。你不觉得你今天情绪很好吗?你一共笑了四十八次半。”
  “半?”我有些疑惑。
  “是的。”他郑重的点点头,“因为礼貌而必须出现的微笑算成半次。”
  我恍然大悟。
  “你笑的时候很美。”陆启轩接着郑重的说,“你不要虐待自己啦,其实,一个林大白死去了,并不代表世界就死去了。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他陪葬。”
  我的脸色倏然大变。
  我毫不客气的瞪视着他,“你太放肆了。”我说。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正因为没有人告诉你这些,你才一直把自己困在一个男人的去世中不能自拔。你没有必要为一个离你而去的丈夫把自己牺牲掉,上天创造你不是让你痛苦的。”
  我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转身向山下走去,他一把抓住我,我用力挣脱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有礼貌的人,他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吗?他所谓的来拯救我就是让我从大白离开的悲痛之中走出来?这样的纨绔子弟,拿着情感当儿戏,怎么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刻骨铭心!是的,我是一心想着要为大白陪葬的,只是,我答应了他,为他种出黑色玫瑰花。
  入夜时候,晚风清凉,我独自在自己的小屋里辗转难眠。很多事情在我脑海里像电影一样的过,我看见大白近了又逐渐走远。
  我想叫住他,他却根本听不到我说话。我终于放弃了。打开台灯,摸索出大白的读书笔记。我漫无目的的翻看。
  “像黑丝绒一样的花瓣上面有着晶莹的露珠,仿佛安娜的出场,沉默,神秘,芬芳,醉人的魅力,让我心弛神醉。
  我已经厌倦了百合的清纯,厌倦了熏衣草的浪漫,更厌倦了狗尾草的平凡,我渴望着上天的得意之作,黑色的玫瑰花。
  梦一样的味道,夜一样的颜色,我无法抵御的蛊惑。”
  大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黑色玫瑰花的呢?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莫名的思想着,把他的笔记抱在胸前,仿佛他的体温就在我的周围。我喃喃的问:“大白,你好吗,你走远了吗,你看得到我吗?”没有谁来回答我,只有风叩帘栊,吹起我轻薄的窗帘。
  
  清晨,打开门仍然没有任何东西,没有车辙和脚印。我不想再碰到陆启轩,所以决定不去花圃,因为也的确没有什么工作可做。我的实验条件实在是太简陋了,我除了严谨和理智以外,其它什么也没有。照这样下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
  回到屋子里,打理从前的物品,日记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正午的时候,为自己煮了一些粥。
  “不知道粥里是不是放红枣了。”柯以峰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的时候,我有一些惊喜。急忙迎出来。他正微笑着站在外面,偏着头看我。
  “你怎么来了,请进屋吧。”说真的,我的小屋已经很久没有接待过客人了,除了上次陆启轩的无礼闯入。
  柯以峰随着我走进屋子里,啧啧赞叹,“清寒小姐的屋子果然是与众不同,只是有些冷清了。研究玫瑰花的人怎么没有放一束玫瑰吗?”
  我笑了,耸耸肩膀,“怎么,有校规说研究玫瑰的人就要放玫瑰在屋子里吗?那柯先生岂不是要造一座园林给自己?”
  柯以峰呵呵笑着,“伶牙利齿,师兄会生气的。”
  我忙着去厨房把粥端下来,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但对于我的伶牙利齿的评价似乎好久都没有听过了,我一直以为,我真的已经过去了那个年龄。
  帮柯以峰找了小凳,也替他盛了一碗粥,从厨房里拿了些咸菜,拌的青笋,一一摆好。
  “清粥小菜,不错。”柯以峰点点头,“幸福生活的典范,我有些羡慕大白了!”
  我愣了一下,良久才淡淡一笑,说:“大白在三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
  柯以峰一愣,筷子上的咸菜掉落在粥里。他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礼貌的说对不起。而只是埋头喝起粥来。
  我非常感激他此刻的沉默,可以让我不必强颜欢笑,或者赤裸的展露我的心情,我也默默的吃粥,吃菜。屋子里很静,静到我自己可以慢慢平复适才的心情。
  这种感觉让我感到安全和感动。
  喝完粥,我去洗碗,柯以峰开始参观我的蜗居。
  “屋子里应该摆些花草,有些冷清了。”他在外面提议。
  我回头答他,“一直没有想起来。”
  “哦。”柯以峰笑着说,“我以为研究花草的人应该生活在花团锦簇之中的。”
  “那是蜜蜂吧。”
  柯以峰大笑起来,“不错,这样的研究者也很幸福。”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柯以峰走到我的厨房门口,清咳了两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我净了手,走出厨房,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园林设计师怎么会成为诡辩论者?”
  “被你逼的。”他毫不客气。
  “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找过来的。”话说完后,我有些后悔。我们本不熟悉,这话说出似乎有些亲昵了。去看他的脸色,却是平静的,似乎并没有听出不妥。
  我很想再说些别的什么岔过去,他却说:“我也是鬼使神差。”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眼前的柯以峰是和大白不同的,因为大白有一些学者的倨傲,和书呆气;他也和陆启轩不同,陆启轩是油滑的,霸道的,稚气未脱的。柯以峰知道哪些话讲到什么地方就可以了,知道我的承受能力,甚至会考虑我回答的时候的心情。
  他是如此沉稳,沉稳到我不能猜测他贸然来访的目的。但他也如此令我开心,和他交谈让我想起了我久违的大学生活。是他带给了我从大白死后从没有过的快乐。
  我很想说谢谢,但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这谢谢的来源。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6-9-20 13:57:52 | 显示全部楼层
习惯的缺失

 从这以后,柯以峰成了我蜗居的常客,他会经常来我这里吃午饭,清粥小菜,有时候会带来鲫鱼,于是就有鱼汤的鲜美。
  我们聊的话题很广泛,从大学生活到他此刻的工作。从他的园林设计思路到每一个细节的安排。
  我们曾经对一个图进行过仔细的研究,争论的面红耳赤。最后他终于妥协,同意了我的观点。那是第一次,因为薄酒的关系,他拉住我的手,对我说:“你如果当时学了园林设计……”尽管他的话说的极为含蓄,但我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是的,假如我当初学了园林设计,那我此刻也许不是大白的妻子。但我真的很高兴我学的是花卉学,并且那么固执的跟大白走到了一起,我和大白所共同拥有的生活,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即使优秀如柯以峰。
  柯以峰非常明白这一点,于是他非常诚恳的为自己的行为道歉。我们仍然是我们,朋友依然是朋友,清粥小菜依旧,但不涉风月。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很幸福,对于我来讲,心灵是轻松的。
  而且值得庆幸的是,我再也没有收到过陆启轩的资料和花,有时我也会好奇的想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了呢?新的女孩子?或者是我的冷漠?
  但马上我就开始嘲笑自己的怀疑,这可能根本是一个不成熟孩子莫名其妙的冲动,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深意在其中呢?
  冬至一晃就到了,我包了饺子准备等柯以峰来吃,但等来的人却是陆启轩。
  “你来干什么?”我的面色不善。
  很奇怪,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多天了仍然记得他那天在山顶给我说的话;他给我的印象,似乎除了破坏,打扰,无礼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不置可否的指了指院子里的自行车。
  是来推自行车的,那他马上会走,不会看到柯以峰的到来。
  我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起来,我之所以期待他赶紧离去,难道是怕他看到柯以峰吗?我有些窘迫。
  他却根本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而是坐到了车的后座上开始好整以暇的打量起我的院子来。
  “你的窗帘还是没有换,床呢,有没有换?一定没有。晚上还会做噩梦吗?”他似乎在指责,又似乎在询问。我不知道我听到的是嘲笑还是关切,因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他提醒了我,我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不会梦到血泊和尖利的刹车声音。
  “谢谢你的关心。”我冷冷的回答他,“我从来不会做噩梦的。”
  他嘲弄的一笑,“你的眼睛不会撒谎。清寒,你忘记我是谁了?别骗我。”
  他的笑容让我异常狼狈。这还是我最初见到的以为他稚气未脱的小男孩吗?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发现他的尖锐?
  我不想生气,我想我有必要好好跟他谈谈。这个男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太任性了,这么些日子,他究竟在做什么呢?
  我平静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启轩。”
  他吃了一惊,也许没有想到我会这样亲切的叫他的名字,但惊讶很快被嘲弄所代替了。“你想和我谈谈吗?看来是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开场白就像典范的长篇大论。说,我听着呢。”
  我又要被这家伙激怒了,但为了解决问题,我必须要好好的说明白。
  “陆启轩,你说的很对,我的确要和你好好谈谈。我想我们之间有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顿了一下,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听的样子很专注,我给自己一点鼓励,接着说下去:“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你的样子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我们是有一定的渊源的,但结果没有。你知道的。你在我的眼中就像一个任性的顽皮的临家小孩,就像弟弟一样。你还记得你在我耳边说,我来救你,清寒。我真的特别感动。我觉得,真的,自从大白离开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比这更令我觉得温暖的话了。”
  我有些哽咽,眼睛开始模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落泪,但陆启轩那天的话至今仍在我的耳边回响,让我心中仿佛被一种什么东西牵扯着,丝丝的疼痛。
  我吸吸鼻子,眨眨眼睛,接着说,“但是,我们之间其实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从不认识你,你也许曾经知道我,但的确没有怎么和我接触过。我们基本上是彼此不了解的。你来自富豪之家,年少有为,不知人间疾苦,而我,一直求学,毕业后嫁人,夫死寡居,生活单纯,又平凡无奇。在我这里你根本找不到你要找的新奇与刺激。因为我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非常感谢你曾经为我所做的一切,这些对于我来讲太昂贵,无以为报,对于你来讲也是巨大的浪费。”
  我基本上平静下来,我看到陆启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我必须得说下去,“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是不同,我们不可能有任何交流,对于我的生活方式,可能你并不喜欢,但不代表他是错误的,我知道你很想我按照你以为的幸福的模式去生活,但那不适合我,所以,对于我来讲也许是一个负担。所以,别做那些无谓的事情了,好吗?别来改变我的生活,毫无意义。今天你来拿自行车,我很高兴,我和你的交集,应该到此为止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各自寻找各自的幸福,互不打扰,你说好不好。”
  我以为我的话说的非常得体,照顾了他的情绪,而且也表达了我的思想。如果他是一个聪明人的话应该听出了全部的意思。
  但显然我猜错了,因为他只沉默了一会儿,就露齿一笑,从车上跳下来,说:“我知道了,过两天我会派人重新布置你的屋子的。我走了,既然你没有打算留我吃饺子。”
  他拍拍屁股向外走,我无可奈何看着他的背影,“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听了。”他回头向我灿烂一笑,“你说你现在夫死寡居吗,我记得很清楚,你说你非常感谢我为你做的一切,我继续做下去啊。”
  他一笑,又说:“你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我没有送东西给你吗?”
  “为什么?”我下意识的接口,但立刻又后悔起来,恨不得敲碎自己的头,我让这个小魔王给弄胡涂了,他却很得意,斩钉截铁的告诉我:“因为我不想让你再研究那个鬼黑色玫瑰花。我要把林大白从你的脑海里彻底剔除。就这么简单。”
  我真的是彻底绝望了,我真不知道,陆启轩他究竟想干什么!
  他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到门口时,突然停住,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对我说:“对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柯以峰因事出差了,今天不会来了。”
  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弄的我面上发热,我甚至觉得自己都要恼羞成怒了,我想我的局促不安完全落到了他的眼里,所以他那样得意的扬长而去。
  过了良久,我才发现,他的自行车并没有带走。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06-9-20 23:09:15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哈,看到后面的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青鸟网-青鸟论坛,青鸟文化艺术,花鸟鱼虫,花鸟交易,花鸟图片,综合文化尽在青鸟网 ( 黔ICP备11000405号 )

GMT+8, 2025-1-10 07:45 , Processed in 0.032555 second(s), 1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