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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21 08: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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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启悦
柯以峰的确有几天没有过来,也许正如陆启轩所言,他因事出差了。他不来的这段日子,我的生活中似乎缺少了一点什么。
就如一部电影里所说的,这样的冬季如果没有爱情的话,那是多么寂寞啊。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很恐惧,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因为柯以峰的出现就减少了对大白的爱,或者,我又觉得很难过,我担心是我自己不堪寂寞而将柯以峰当成了填补空白的一个大白的代替品。
我不是一个感情冲动的人,我懂得面对自己,分析自己的情绪与行为。大白说过,我的理智是远胜过情感的,即使在最悲痛和狂喜的时候我都可以让自己分清主次,妥善安排。
但真的吗?为什么现在当我分析自己为什么会想念柯以峰的时候我完全失措了呢?当我给自己定义,做出也许我真的对柯以峰动了感情这个结论的时候,我的脑海了突然闪现了陆启轩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们灼灼的望着我,让我胆寒起来。我似乎觉得陆启轩竟然是大白从那个世界派来找我的。
那么,假如,他果然代表着大白的意志,大白会对我有怎样的期待呢?陆启轩所谓的救我,又有什么意思呢?
太多的问题搅扰的我不得安宁,我时常会梦到大白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你爱我吗?你要离开我了吗?”而我则在梦里拼命摇头。
一周过去了,柯以峰没有来过,但在一个大雪的日子,陆启轩的大姐却来了。
她是一个神奇的女子,在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接纳了她。
她的面容是娴静而美好的,有一双略显忧郁的眼睛,像极了陆启轩的。她的头发梳起来,扎着淡绿色的玳瑁发卡。身材修长,而步履从容。
她见到我的时候微微一笑,对我说:“清寒,可以叫你清寒吗?我是陆启轩的大姐,我们家人一直想见你,所以今天我来了。”
我有些窘,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听启轩说,”她接着说,“你的年纪小我一岁,你就跟着启轩叫我大姐好了。也可以叫我名字,我叫陆启悦。”
“跟着启轩?”我皱皱眉头,愣了一下,整理着脑海里的词汇,用我一贯所拥有的平静而干脆的语调回答她,“陆小姐,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一些误会。我并不知道陆启轩先生在家中是怎么对您说的,但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是他的朋友,我会为有您这样的大姐而感到骄傲,但是,非常遗憾,我们没有这么熟悉。”
陆启悦不以为忤,笑着说:“我不知道你和启轩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有诸多误会。你知道我们家的家世还好,父、母、我和妹妹启韫,从小就非常疼爱这个小弟,几乎没有人忤逆他的意思,他从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以为自己要做的事情总是可以做到的。所以可能有一些霸道,不讲道理,习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任性妄为,如果给你造成了一些困扰,你千万不要在意。”
“困扰倒没有,因为我始终当他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做出什么样的冲动的事情来,都是有情可原的。”陆启悦的话那么温和而谦恭,让我所有对陆启轩的不满几乎化为乌有。为刚才的冷漠,此刻我有些不好意思。
“是的,”陆启悦点点头,接着说,“我们也这么想。自从他在爸爸的公司里发现一卷录影带之后,就开始找你。”
录影带?我莫名其妙起来。我曾经和录影带有关系吗?
“我们始终不知道是怎样的录影带让他这么着迷,他跑去你的母校找到你的老师,去你们学校的网站和校友录寻找你的信息,甚至你过去的同学,亲友等等,他都想尽办法联系。那一段日子,我们家里似乎到处都是你的照片,文字材料等等,我们实在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不过我们也就由着他忙,我们都想,忙过这一段之后,可能就会好了。”
我的心里突然出现一股莫名其妙的怛恻,陆启轩的眼睛又开始在我脑海里了,是冷冷而嘲弄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
“你别介意我说这些,可能你也一直非常奇怪吧。”她接着说下去,没有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启轩从小就任性,但他很热情,又很善良,我们相信他不会做违法的事情,所以就放纵了他。没想到他在报纸上得知了你想要出租荒地的消息,就去向爸爸要钱,打算过来租种你的地。这件事情引起了喧然大波。母亲和我们自然是觉得不可思议,父亲更是恼火,他本来是期望他进公司帮他的。结果父子二人关上房门大吵了一架,第二天,竟然得到了父亲的肯定。父亲还欣然给了他一大笔发展基金,并从公司里抽调了一批人来帮助他。这也让我们觉得奇怪。但,启轩从此神采熠熠却是让我们有目共睹的。”
“接下来,”她顿了顿,“父亲看到了你,向我们详细的描绘了你的形象,说你穿着白色的工作服,站在花丛之中,神态宁静而祥和。宛然画中之人。我们就都开始打趣启轩,甚至觉得开心,启轩原来的莫名其妙的情感现在终于找到了寄托了。甚至我还盼着有一天启轩可以带你回到家中来。”
这个故事里有很多不好理解,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响应。我只能选择沉默。
“这次来这里。”陆启悦接着说,“主要是前几天,启轩回去说可能你爱上了别人。我们一开始还打趣他,想了很多主意想帮他横刀夺爱。但他却并不上心,他似乎更加努力的想让那个别人去爱你。在努力之余,自己却常常躲在书房里画画。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弟,所以心里很担忧。今天,天下大雪,我们和几个故交好友一起烤肉喝酒,气氛自然是非常热闹,沂彤,姗姗,启韫,还有别的女孩子,男孩子放上音乐跳舞,屋子里简直闹成一团。结果,启轩突然把所有的音乐都关上,他有些醉,大声说:你们在这里疯,你们知不知道季清寒在干什么,她可能一个人在家里想念林大白或者柯以峰,雪越大,天越冷,他越想,没有人陪她说话,她会钻牛角尖。她也许在哭,也许在无助徘徊,也许孤独的无法自处。说着他就放声大哭。”
我的泪一下子来了,正如陆启轩所说,我的确如此。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能这么了解和关心我的人竟然是我一直深恶痛绝的陆启轩。
陆启悦的眼睛也红红的。她拉起我的手,轻轻说:“这真的不像是我的弟弟所为,他一向自命潇洒,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他说这些的时候我们都傻了。”她顿了一下,接着说,“后来,我们试图说服他来见你,或者带你和我们一起聚会,他却很索然的告诉我们,你并不想见他。”
我很难为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之前的许多事情。看她的意思似乎也没有想让我解释。因为她已经接着说下去了。
“我想你此刻一定在认为我很自私,我们陆家的人一个又一个都是极其霸道而没有礼貌的人了。启轩打扰你的生活在前,而我有冒昧的拜访在后。不过,希望你可以体察我们的心情。我实在没有想到小弟会真的对你一往情深。我不想因为我的到来而获取你的同情或者感动,只是,启轩拙于言辞,不善表达,又骄傲自负,很多话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他所做的许多事情也肯定是不会告诉你的。假如可以的话,假如你能够相信我所说的这一切,我希望你可以接纳他做你一个好朋友。好吗?”
我简直是无法回答了。
我不忍拒绝她的请求,但我实在难以想象我跟陆启轩成为好朋友的样子。
“我,”我顿了一下,考量着言辞的表达方式,是的,我非常喜欢陆启悦,她是一个真正意义的大家闺秀,她的每一句话都没有给我造成压力,亲切而诚恳,诚然,这些冲淡了许多我对于陆启轩的不满,但这个故事太过离奇了,是我所无法把握的。我不知道被卷入这个圈子之后,我的生活是否还可以如从前一样平静。
“我不能承诺你什么。”我只能说实话,“但请放心,我绝对相信你所说的这一切。我的确非常感动,正因为这种感动,才让我觉得不能对陆启轩太过接近,这是我所不能把握的。”
“为什么要把握呢?”陆启悦笑了,“也许启轩说对了,在你的意识里,只以为自己是你先生的太太,而不再认为你是你了。或许是因为你太爱你的先生,但其实是虚幻的。就像幸福是一种虚幻一样,痛苦,其实也是一种虚幻。”
我心中一动,看着她慢慢凝重起来的脸色,和眼睛中缓缓浮起的忧愁,我不知道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她自己。
“我在说你,其实,也是在自我安慰。”她叹了一口气,“谁的生活又会是一帆风顺呢?我常说托尔斯泰的一句话:幸福的家庭大致相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但启轩却总是说,别人以为幸福的家庭,换你去体会,你也许会觉得不幸,自己觉得不幸的生活,在某些人眼睛里,也许是天堂。关键是要找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要得起,还是要不起。要得起,得到是幸福,要不起,放弃就是幸福。”
听起来似乎真的有道理呢,我恐怕都要被他说服了。不过,真如他所说,想要什么倒成了问题了。
我想要什么呢,想要大白回来在我身边,但我要的起吗?要不起,那只有放弃才是幸福吗?我突然感到万分绝望,既然如此,那我生存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颓然的情绪引起了陆启悦的注意,她担忧的看着我,问:“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我看你很忧伤。”
“是的。”我回答她,这是这么久来第一次开口说话,我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我要什么才可以让我有勇气继续活下去。我想要我从前的生活,可是,它已经不在了。”
我勉强让自己平静的把这些话说出来,不让自己激动,不让自己全身因痛苦而颤抖起来。我做的很好,除了手指的抖动之外,什么都没有。
陆启悦悲悯的注视着我,慢慢地靠近,温柔的把我搂到怀里,用那样一种充满感情的语气说:“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我立刻难以抑制,失声痛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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