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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aishan

爱情的错觉:黑色玫瑰花(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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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5 15:34:03 | 显示全部楼层
苏小曼

  就这样,春天终于就要到了。
  偶尔忘记穿大衣跑到外面竟然没有觉得寒冷。太阳一天比一天高,树影一天比一天清晰,向阳的山坡上,枯草下面,开始长出嫩嫩的小芽,明显的柳丝软了,天空清澈了,阳光明媚了,地里的土也松动了,踩上去,软绵绵的。
  陆启悦仍然在为她的丝绸之路的旅行做着准备,只要等天气一暖,就立刻上路。
  她从家里拿来了画架子,还有各种油彩。在我去花圃里劳动的时候,她就在一边支好,用碳笔描下,矮山,枯树,还有我。
  在她的草稿里,我的形象是最多的,直立的,出神的,弯腰的,甚至打呵欠的。每次翻检的时候我都会自嘲的笑说:“这样平凡的人,一旦上了画,也会不朽呢!”
  她则肯定我的思想,说服我做她模特。
  我不去想这样的生活会坚持多久,也不去想我和柯以峰之间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更不去想陆启轩的戒惧,我本来就与世无争,过着这种简单而平静的生活,我不能因为一些外部事物的改变而改变。
  我继续想种出黑色的玫瑰花来。
  但是,自从我看到那个女人之后,自从陆启轩说感觉那个女人如同黑色的玫瑰花之后,我突然很害怕起来。怕自己一旦真的种出那中花来,却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美,或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喜爱,那我该如何呢?
  但除了种玫瑰花,我想不出还可以做些什么。从前大白在的时候,他做研究,教书,而我则是全职的主妇,偶尔为他整理一些资料,我的所学几乎荒废。后来他离开了,带给我一大笔保险金和无限的思念。我想不出我还可以做什么,幸而我在他的实验室找到了他的笔记,看到了他种出黑色玫瑰花的理想。我终于找到了生命的支点,于是立刻搬家,重拾旧日的学识,找到这一片荒山,为着一个执著的信念,撑到了今天。我真的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当年这些笔记,我是不是有勇气活下去。
  但到现在了,我还是没有种出来。
  也许我继续种几年,几十年,都不会种出来。我的生命,意义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当我看到忙碌着要去重走丝绸之路的陆启悦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种出黑色的玫瑰花,是我的理想吗?我从前的理想是什么呢?
  可惜我已经不知道了。我做了多年的林太太,已经忘记了季清寒这个人,原本也是有自己的理想的。
  柯以峰,会知道吗?
  
  一天中午的时候,柯以峰来到我这里,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陆启悦出去画画还没有回来。
  柯以峰坐在餐桌旁,却没有立刻吃饭,他愣了一下,对我说:“清寒,咱们结婚吧。”
  我没有什么反映,这句话并没有激起我心中的涟漪,我记起当年和大白结婚的时候,他把我抱到了床上,然后静静的躺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笑着,问他干吗?
  “我们现在同床共枕了,生米煮成了熟饭,你要对我负责任。嫁给我吧,否则我要去法庭告你,让法院判你为我烧一辈子饭,铺一辈子床。你选择吧。”他闭着眼睛,并不看我,他的黑框眼睛贴在他的眉毛上,他的大嘴巴咧开,露出整齐的牙齿。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把自己投入他的怀抱。
  那一天月白风清,虫鸣如诗,花影映窗,班驳如画。我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林大白的妻子。
  “清寒?”柯以峰叫我,他微笑着看着我,“想什么呢?”
  我勉强的笑笑,“没什么?怎么想起结婚来了?”
  “你没想过要嫁给我吗?”他问。
  我嗫嚅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奇怪?我真的并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和他在一起,似乎最为自然最为舒服,可是,当要用婚姻给我们一个束缚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和我交往难道没有想过婚姻?”柯以峰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轻的说,“以峰,我们现在的样子和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不想和我结婚?”柯以峰追问,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我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这种平静,让我有一些不知所措。
  “不是,”我费力的寻找措辞,“也许,这个问题提的突然了吧,我还没有来的及作好心理准备。”
  柯以峰不说话了,只是埋头吃起午饭来。
  这餐饭我们吃的很压抑。直到陆启悦回来。
  陆启悦一进门,就笑着说:“柯以峰,有一个女人找你。我带她来了这里。”
  我一愣,脑海里迅速泛起一个女人的形象,陆启悦接着说:“清寒要被比下去了,那可真是个美女呢!”
  陆启悦的打趣很无意思,我急忙笑着站起来,柯以峰已经迎出去了。
  “我可以进来吗?”外面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骄傲的挑衅。还没有等我回答,她已经走进来了。“果然是世外桃源里的人家啊,柯总设计师,你这是金屋藏娇?”
  我觉得很难自处,的确是她,这个女人,每当她出现的时候,我都觉得她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让我没有办法抬起头来直视她。她仿佛一直在打量我,研究我,想透视我的灵魂。我感到很恐惧,也许真如陆启轩所说,我应该离她远一点。
  陆启悦似乎也觉出不妥来了,微笑着迎上来,“小姐,是柯以峰先生来这里做客,你可能误会了。”我告诉陆启悦厨房里有热的午饭,她转身进去吃,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那个女人已经大喇喇的进了我的屋子,自顾自的从我的花瓶里摘出一朵玫瑰花来,陆启悦的话,她似乎没有听到。
  “你不请我坐下吗?柯先生。”她用她迷人的眼睛轻轻撩了一下柯以峰,然后坐在我的沙发上。
  “您请坐。”我说。柯以峰也有些不安,他笑着说:“你随意。”
  “我就知道你会让我随意,所以我就随意了。”那个女人微微一笑,眼睛微微一狎,仿佛一鸿秋水上掠过一只飞燕,令人心动神驰。
  对于这样的女人,她有的是理由光芒四射,即使她做出再无礼的事情,都不会有人怪她。自然包括我在内,此时的我,只在她的光芒之下,除了仰视,赞叹和疑惑,我再没有其他的情感。
  “季小姐自然也不会在意。”她看向我,给我一个微笑,“是吗?”
  “是的。”我回答,“你是以峰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哦。”她呵呵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我倒成了你的朋友了呢?真是太高兴了。”
  我实在看不出她究竟哪里太高兴了。但她的语气里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嘲弄,我始终觉得有一种压力在我的周围,我不清楚究竟来自哪里,但它压迫的我喘不过气来,让我觉得自己渺小,无知,自惭形秽,又诚惶诚恐。
  我本能的站到柯以峰的身后。
  柯以峰笑着问,“苏小姐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那个女人嗔怪的一笑,说:“怎么不能找过来,柯总设计师在这里有一个红颜知己的事情,所有的工人都知道了,于是我在大家的指点之下就找到了。”
  她说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象征性的笑一笑。但她的那一眼极其短暂,还没有等我笑完,就已经溜走了,我的未竟的笑容只好僵在脸上。我觉得周身寒冷。
  “那你急着找我有事吗?”柯以峰仍然微笑着回答。
  “没事,”她的回答很干脆,“我就是想见你了。而且还想见你的红颜知己。”
  一股恼恨之气开始在我胸中升起,我本能的转身出屋去。
  “苏小姐真会开玩笑。”柯以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我的做法很没礼貌,但我已经无法忍受。
  “为什么出去啊?”那个女人笑着问,“是我说错话了吗?”
  柯以峰说:“没有,她去收拾碗筷。”
  诚如他所说,我的确去收拾碗筷了。我把所有的用具都丢到洗碗池里,一种从没有过的耻辱弥漫到我的全身。我很想不顾一切的走出去,把那个女人赶走。但,我自嘲的笑笑,我已经不是年少轻狂的孩子,我知道我的这一赶,可能也会把柯以峰赶走。
  他们在屋子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只听到柯以峰和她低低的笑声。陆启悦吃着东西诧异的问:“怎么,柯以峰和客户这么熟悉?”
  “熟悉?”我模糊的想着,一种不安的感觉在我心中迅速的生长起来。
  当我将厨房里所有能洗的东西全洗过之后,柯以峰走进来,“清寒,我去帮苏小姐看看她要修改的设计图。晚上不必等我吃饭了。”
  “哦。”我答应一声,他俯身下来在我额头一吻,我呆了呆,看他转身出去,或者是冲动吧,我来不及分析,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说,“我决定嫁给你,咱们结婚吧。”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脸,“傻丫头,我们以后再商量。”
  他没有等我回应,已经走出门去了。
  泪水在看不到柯以峰身影的那一刹那开始从我眼中滴落。
  “我要失去他了。”我对自己说。
  陆启悦看着我,有些担忧的问:“你怎么了?”我摇摇头,轻轻一笑,“一切都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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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25 23: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玫瑰到现在是什么颜色已将不重要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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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27 21:56:01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怎么没有?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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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4:59:44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32楼kcyjbg2006-09-27 21:56发表的“”:
今天怎么没有?快呀!
呵呵,不好意思,今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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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5: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作战的女人

  柯以峰果然有几天没有来,不说去哪里,也不说在做什么。
  我在一种逐渐绝望中焦灼的等待。女人的直觉让我明白,可能我真的要失去柯以峰了。
  陆启轩的到来证实了这一切。
  “柯以峰向我递交了辞职报告。”陆启轩这样说。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转身走到屋子里,把门关好。
  柯以峰究竟在做什么呢?
  陆启轩看到了我的情绪不对。他在门外不停的和我说话,但我一句也听不到是什么。我的脑海里满是柯以峰和那个女人的笑脸。
  陆启轩说的对,她根本是冲着我来的,她从我这里把我的柯以峰带走了。
  “清寒,清寒。你先出来吧,我们一起商量,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陆启轩的语气有着暴躁和不耐烦。
  陆启悦似乎再向他解释什么,但我听不清,我只听见,他在说:“我们可以把他找回来。只要你爱他,你想要他回来,你就可以。清寒,我会帮你,会永远帮你。”
  泪水无声流下,不知是因为伤痛还是感动。
  我终于把门开开了。
  “我没关系,你放心。”我强迫自己笑一笑。陆启轩试图拥抱我,被我推开了。他有些沮丧的摊着手臂,无助的问我:“我能帮你做什么?”
  我呆了呆,理顺自己的思路,终于说出来:“我想知道,以峰现在在哪里,那个女人她究竟是谁,来做什么?”
  陆启轩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说:“柯以峰受那个女人的雇佣,全权设计她的别墅的外围与室内,因此担忧不能为我的工程做事,我已经批准了他的辞呈。”
  我没有说话,仍然等着他的下文。
  “那个女人,她叫苏小曼,是一个归国人士,她来买了我的四号别墅。她似乎很有钱,正在筹划一个大型的投资项目,我不知道她来做什么,但她似乎找人调查过你。”
  “我?”我冷冷的笑着,“调查我什么呢?我贫穷,一无所有,与世无争,她为什么要调查我?”
  “因为,”陆启轩冲口而出,我追问,“因为什么?”“因为,”他突然颓然的叹了口气,“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啊,所以很多行为无法解释。”
  我不禁悲哀的大笑起来,“陆启轩,你这也是给我的理由吗?”
  陆启轩痛苦的敲敲自己的头,突然对我说:“柯以峰真的让你那么着迷吗?你已经忘记林大白了吗?”
  我一时呆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陆启轩沮丧极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我平静下来,如平日里一样,冷静到一切都无所谓,我也不知道,所以听到他的对不起的时候,我只笑着摇摇头,“你已经做了太多了,你走吧。”
  陆启轩还想说什么,但终于走了。
  我已经决定,我要去找苏小曼,我想知道,她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找到苏小曼并不困难,只需要守在四号别墅外面,就可以了。陆启悦说,这叫守株待兔。方法是她想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可以选择的了。
  我只守了一天,就看到了那辆红色跑车。
  苏小曼风姿绰约的走下车来,同行的还有我的柯以峰。
  “清寒,你怎么在这里。”柯以峰快步走上前来,拉着我的胳膊,“天气这么冷,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有几天不回来了?”我问,语气有点像故事里万里寻夫的怨妇,心里的嘲弄又开始了,“我想你已经忘记了你曾经问过我是不是要和你结婚吧。”
  “你胡说什么,”柯以峰一贯的温文在我的尖利中开始消解,“你回去吧,一会我回去吃中午饭,到时候在和你聊。”
  我并没有看他,因为在我的面前,是那个带着胜利者的表情微笑的苏小曼,我不明白她胜利从何而来,我跟不明白,她和我,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扯到一起。
  “季小姐来这里找情人啊!”她微笑着说。
  我也微笑起来,陆启悦说的,女人最强有利的武器是微笑,虽然,此时我心中充满了伤痛,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笑出来,“不,我今天来这里找你。”
  “找我?”她夸张的表示了一下惊讶,“为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以峰,你是不是应该跟她解释一下。”
  “不必,”我急忙说,打断想要开口的柯以峰,“我今天就是来找苏小曼小姐的,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是吗?”她冷冷的笑着,“你不会问我和柯以峰都做了些什么吧。”
  我也冷笑起来,“我没有那么龌龊,会喜欢打听这样的事情,你也无须说的这么暧昧,我对这些并没有兴趣,我想知道的是,你来这里究竟干什么?”
  “我,”她的眼神冷利起来,“我来这里干什么也是你问得着的,你凭什么问我。”
  “就凭你曾经找人调查过我。”我大声回答她。
  “调查你?”她“呵呵呵呵”的几声,表示着她的不屑和居高临下,“你以为你是谁,我会花心思调查你,季小姐,你恶意中伤我做的不是很高明吧。你就是用这种手段把你的爱人留在你身边吗?”
  我一时怒不可遏,但却无力反驳,“你太不讲道理了,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
  “原来是我不讲道理呢,季小姐远远的跑到山上来恶意中伤我,最后还告诉我说这是我不讲道理,真是很奇怪啊。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自然知道,不像季小姐,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她冷冷的逼视着我,眼神里带着仇恨的光芒,我突然在她的目光中寒战起来,是的,我是敌不过她的,在她的凌厉的攻势下,我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力。
  她为什么这么仇恨我,为什么这样针对我。
  “清寒,”柯以峰也恼怒起来,“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出这样的话。”
  我没有理他,我的眼中此刻只有眼前的苏小曼,“我们从来就不认识,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这正是我要说的呢!”她冷笑着,转身向别墅里走去。
  我一下子呆在那里,是的,在这场语言的交锋之中,我根本就是失败的,我彻底的绝望了,我没有任何可能打赢这场仗。
  “清寒,你真的很让我失望,你到底在想什么。”柯以峰摇晃着我的肩膀,我开始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这些天在工作,设计,画图,寻找合适的材料,我每天都很忙,我只是几天没有回去吃饭,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你究竟为什么会辞职。”我问。
  “就为这件事情吗?苏小姐给了我更高的薪水和更自由的设计空间,我没有理由不改变一下工作环境。马上苏小姐还有更大的一个房地产项目要上马,她邀请我做他的总设计师,清寒,我需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发展自己。你知道吗?”他的解释非常合情入理,无懈可击,我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看来。”我只好这么说了,“根本是我自己无理取闹了。”
  “对,今天的你根本不像平常的你。”他失望的看着我。
  “是吗?”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我感觉很累,“以峰,你抱我一下吧,我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柯以峰无可奈何的一笑,象征性的拥住我,我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泪水开始流下来。我对自己说:“季清寒,你真的觉得你还拥有柯以峰吗?”
  我从他的衬衫上,闻到了来自于苏小曼身上的香水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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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5:01:31 | 显示全部楼层
设计

  柯以峰向苏小曼请了假送我回家,但我并不感到开心,我清楚的意识到我的背后苏小曼的眼睛,可能是仇恨,也可能是嘲笑。
  可是,为什么?难道在我的生命里,有一段经历是我不曾记得的吗?
  我想起有很多小说里写着主人公经过一场变故,失去了部分记忆。可是,我却丝毫没有印象,我的记忆连贯,除了大白的死,我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挫折。那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情,陆启轩的莫名出现,紧接着是苏小曼的出现。
  我彻底的糊涂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因恼怒而来回度步的柯以峰,我没有能够将心情平静到注意眼前的他,我的魂魄又有一部分游离出去了,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觉得很悲伤。
  “你以为我和苏小曼之间有什么是吗?”柯以峰这么问我,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可思议。
  我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她。
  “你听谁说的她调查你呢?是不是陆启轩说的。”柯以峰开始不耐烦起来。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是的,是我听陆启轩说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呢?”柯以峰隐忍着心中的怒火,我能看出来,在他的眼里,我的行为是不可理喻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难道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吗?”
  “正因为我有自己的思想。”我没有力气争辩,只能用低低的声音说,“我才知道什么叫作针对,挑衅,什么叫作侮辱。”
  “你根本是被他误导了。”柯以峰对我的固执感到非常不满,他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突然对我说,“实话告诉你,陆启轩对于你根本有着特别的企图,我的出现也是他的刻意安排。”
  我分明听见一声晴天霹雳,震的我全身发麻,我用颤抖的声音反问着:“什么?!”
  柯以峰继续说下去,“是的,我根本不想让你知道,怕你多心。其实我本来并不认识林大白,上学的时候也根本不知道季清寒这个名字。当然学校里的假山也并不是我设计的,而那个狗尾草的事情根本就是陆启轩讲给我听的。”
  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我相信我此刻已经面如死灰,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可言,只有泪水,在无止息的流淌。
  “我初次见你的时候所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陆启轩给我设计好的。他算准了你会这么回答,我当时心中还非常佩服他对你的了解之深。”
  “我本来只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里做园林设计,一次偶然的交流会上,陆启轩见到了我,他主动的和我打招呼,表示对我的设计很景仰,然后出了很高的价钱要我过来做。我没有理由不动心。没想到,我来的第三天,他就开始向我讲你,讲你的一些特点,在学校的一些故事,讲林大白,我开始还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后来才知道,他只是想让你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快乐。我一开始还真的很感动,于是就接受了他的安排,但后来,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你了。我感觉很矛盾,我担心这样会令陆启轩不满,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没想到他却非常高兴,他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为我设计向你表白的场景,包括你的情绪变化,他都设计进去了。”
  “他根本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对于你的情绪简直就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你知道吗,我一直非常担忧,我担忧我的命运和你的命运根本就在陆启轩的掌握里。而现在,苏小曼出现了,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我要离开陆启轩,我也要带你离开他的掌握。我们根本不知道,陆启轩究竟想做什么!清寒,你不要盲目的相信他,他才是真正的对你意图不轨的人,调查你的人是他,而不是苏小曼。这个纨绔子弟,他到底要做什么,是像你我这样的人无法猜测出来的。”
  我的确无法猜测出来,我竟然不知道我所经历过的所有让我一直幸福着的感动,所有带给我快乐的巧合,竟然都是设计好的。我又怎么敢相信其他不是呢?
  我简直不知道此刻我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我应该相信谁呢?玩我于股掌之中的陆启轩,还是设计中的道具柯以峰?我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幸福,痛苦,拥有,失去,根本都是在演戏。我像是做了一场梦,我觉得似乎要崩溃了。
  “苏小曼也是陆启轩设计出来的吗?”我喃喃的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苏小曼不是。”柯以峰肯定的说,“苏小曼是一个孀居的归国华侨,她来这里只是想投资做房地产生意。她从前似乎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不过具体她没有说,我看过她的投资意向书,是很有实力很有前途的,清寒,我相信,这一次,是咱们的机会了。”
  “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是陆启轩设计的呢?”我已经接近崩溃,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柯以峰兴致勃勃的描述,只让我越来越感到寒冷。
  他郑重的挨到我身边,握着我冰冷的手,对我说,“看着我,你知道有一样不是他能设计的了的,那就是我对你的情感。”
  我猛的全身打了一个寒战,这句表白来的太不是时候,它让我觉得很熟悉,似曾听过,仿佛也是类似的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曾打动我,让我泪流满面,而如今,我虽说也在泪流满面,却突然嘲弄的笑起来。
  “我又怎么知道,这句话,不是你设计好的?”我脱口而出,柯以峰面色一变。
  我没有理他,站起身来,仿佛一缕幽魂一样,飘飘然走出房门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哪里去,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初春的天气,还有些薄薄的寒意,如同我的名字,清寒。这是多么美好的季节啊!我还以为,经历了一个严寒的冬季,我终于可以从大白死去的黑茧中走出,成为一只可以在日光下飞舞的蝴蝶,却万万没有想到,黑茧外面并不是我想象的阳光明媚,而是急风暴雨。也许在茧中我只能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但在茧外我却几乎要死去。
  如果冥冥中真的有主宰,难道这就是上天为我设计的命运吗?如果真的是大白泉下有知,这就是对我背离大白的情感而重新选择的惩罚吗?
  我根本不得而知。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甚至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疲惫,等到我无法看青前边的道路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到了大白的墓地。
  我笑了,真的是有天数在呢!我来这里,是来接受大白的审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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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5:02:0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可能的结局

  天已经黑了,我无处可去,摸着走到墓前,偎着他坐下来。墓碑冰冷坚硬,让我不住的发抖。我喃喃的说:“大白,我来了,大白,你还要我吗?”
  没有人回答我。
  我就这样睡着了。
  梦里面一片鲜花盛开,我在开满鲜花的路上奔跑。大白在前面笑着说:“我知道你会来,我是你唯一的依靠。你还不信吗?”
  “我信。”我笑着说,虔诚的向他走去,“我一直相信,只是你不等我,你让我怎么追也追不到。”
  “不是你追不到。”大白摇摇头,“其实你一直就在我身后,只是你的眼睛没有注视着我,就像现在,你被眼前的花迷惑住了,忘记了我在你的前面。”
  “我没有。”我急忙扔下手中的花,“你看我把他们都丢下了,我心里其实只有你一个的。”
  “你在骗我清寒,”大白悲哀的看着我,“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柯以峰,没有陆启轩?”
  “我敢说。我心里没有他们,他们是进入了我的生活,我只是没有办法摒弃他们。你要相信我。”我急急的追上去。
  大白摇摇头,“不是,清寒,没有办法屏弃就是在乎,你在乎他们,他们能让你快乐,让你痛苦,让你绝望,让你失去理智,你已经把他们放到了心里。”
  我突然大哭起来,“是的,是的,大白,我怎么办啊,我把他们放到了我的心里,我很难过,现在我心里到处是他们的影子,他们在那里争吵,拳打脚踢,我的心很小啊,我没有办法容纳他们,大白,我想让你把他们赶出去。大白,你要帮助我,你要把他们赶出去,好不好,大白。”
  大白摇着头,悲哀的看着我,“我做不到,我已经没有办法打他们出去了。能赶他们出去的只有你自己。清寒,如果心里只剩下一个人,你就不会难过了。相反会很舒适。”
  “可是怎么才能心里只有一个人,他们已经都跑进来了。”我无助的哭泣着,看见柯以峰和陆启轩正向我奔跑过来,他们都大声喊着“清寒,清寒,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心里有一个人那该多幸福啊。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人。”大白微笑着看着张皇失措的我,“你想不想看看我心里是谁?”
  “想!”我点点头,但又摇摇头,“可是我看不到。”
  “怎么会看不到,只需要把心挖出来就好了。”他说着就向着自己的心脏挖下去。
  柯以峰和陆启轩也跑过来,大声说着:“我们也可以挖出来让你看看。”
  “不要,不要。大白。”我大声喊,“大白,我不想看了。柯以峰,陆启轩,我不想看,我不想看,你们不要挖出来。不要挖出来。”
  “可是!”突然,大白惊慌起来,他痛苦地大叫着,“我的心不见了,我的心到哪里去了。谁看到我的心了,谁看到我的心了!”
  我突然大哭起来,无心的大白在我的哭声中四处奔走,紧接着我听见尖利的刹车声音。我尖叫一声:“不要,大白。”
  
  猛然间醒来,抽搐让我的头撞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你做噩梦了。”一个声音从我的头顶响起,温柔如水,却是我不想听到的。
  我挣扎着作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陆启轩弄到了车上。晨光从车窗上折射进来,照在陆启轩的脸上,一夜未睡的他,面上有些胡茬,让他显得有些沧桑。
  这就是那个设计了我这些日子中太多的幸福和痛苦的人,而现在又先知先觉的找到了这里。我忍不住哭出来。
  车窗外是林大白的墓,白色的墓碑前放着一束玫瑰花,已经枯萎,不知道是谁来过。昨天晚上,天太黑了,我竟然没有发现。
  “出什么事情了?”陆启轩柔声问。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去相信眼前这个人,我突然想起刚才的噩梦来。
  “你把心挖出来让我看看。”我脱口而出。
  他愣了一下,有些失措,“怎么这么说。”
  “你不是要把心挖出来给我看吗?”我提高声音,不可理喻的质问,“既然你对我已经了如指掌,你不让我知道你的心里是什么样,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你到底怎么了?”陆启轩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伸手来摸我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我打开他的手,“你让我看看你的心是什么样的!你让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我用手捂住脸,不可遏止的痛哭出来。
  “好了,好了。”陆启轩无可奈何的看着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之间失踪,害的大姐和柯以峰到处找你,竟然电话打到我那里。还说,清寒有没有去找你?你会因为什么事情来找我呢?就是为了看看我的心是什么样的吗?”
  “你爱我吗?”我猛然止住哭泣,大声问。
  “我……”陆启轩一下子愣住,结巴起来,“我……怎么会这么问,我不知道。”他的表情非常奇特,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因为我的直接而害羞起来。
  “那你为什么为我做这些事情!”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我为你做什么了?”他把头转到一边去,不打算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毫不犹豫的凑上前去,把他的头搬正了,让他正对着我,眼睛看着我,让他能感觉到我的呼吸,我一字一字的问他:“为什么,你为我做这些事情。”
  “我乐意吧。”他摆脱我的掌握,“我高兴,这是我的自由吧。”
  他开始撒赖了,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办法,他的表情告诉他不想告诉我实情。我呆呆的看着他,带着点狂悖,带着满脸泪水,我笑了。
  “好,”我说,“算我错了,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我不管因为什么,从前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但从现在开始。陆启轩,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包括你的影响。你想要我的钱我给你,你想要我的花圃,我给你,你想要我陪你一夜,我陪你,你想怎么样,我都同意,我只希望你从此在我的世界里消失。我不想知道在我的生活里还有你的存在,你打扰到我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脸色苍白,眼神悲哀,他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告诉我:“你说的,我都做到,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肯定让你恢复从前的生活。”
  “你不必这么承诺,你就消失就可以了。”我担心他还会再做别的事情,所谓恢复到从前的生活,可能吗?
  “好的。”陆启轩没有再说其他,“我都听你的,先让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迅速的打开车门,跳下车去,头也不回的向家走去。
  但愿他不会食言,但愿我的生活还可能有起色,但愿一切都可以如从前一样,但愿我可以恢复最初的平静。
  陆启轩的车子始终没有跟上来,我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也许很沮丧,也许很懊恼,也许在嘲笑,也许如看客一样的望着我的背影,这些都不应该是我想的了。
  但为什么,这些念头却充满了我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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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5:02:4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谅

 回到家中,陆启悦正在焦急的在门口张望,看到我的身影,急忙的迎过来。她的脸上带着悲悯的神情,没有询问,没有质疑,只是张开双臂,把我揽到怀里。
  疲惫让我全身发软,我顺着她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去。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正是深夜,屋里亮着灯,守在我身边的是忧虑的陆启悦和面容憔悴的柯以峰。
  心中迅速掠过一阵疼痛,我下意识的把头扭向一边,无力的呻吟出声。
  “你醒了。”柯以峰的言语里充满了感情,我分不出是高兴还是伤怀。
  我勉强的答应一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他接着说,带着点乞谅的神情。“我……”
  “我已经熬了汤,你在这里陪她一会儿。”陆启悦迅速的起身,去了厨房。我看到她向柯以峰使了一个眼色。
  柯以峰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我,想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吧。
  我咳了一声,喉咙里似乎被什么阻塞着,“你没有去工作吗?”我问。这个问题有些无趣,但对于柯以峰来讲似乎觉得我若有所指,他忙不迭的解释,“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真的和苏小曼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跟着她做事,我可以不去。但你必须得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无力的点点头。我不是一个多心的人,我懒得去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宁可相信欺骗,只要不让我看到明显的破绽。
  柯以峰如释重负的笑一笑,他握住我的手,像承诺似的说,“我们以后不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吵架了吧。你的举动真的是很吓人。”
  我没有回答,只是虚弱的笑笑。
  这算是和好了吗?我问自己。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可以将一切都当成我们爱情浪漫的初遇,等时光流转,多年后成为笑谈?我不知道。但我也没有权利说不可能,因为此刻的我根本没有办法分析我的情感。
  “我找了你一晚上,但到处都没有你。后来,我想到了陆启轩,我以为你去找他去了!”柯以峰笑着对我说,“于是启悦就给他打电话,他也不知道,但却说请放心,一定可以找到你。看来,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料到。”
  我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担心有一天你会爱上陆启轩。毕竟他那么出色,家世良好,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每一次,听他准确的预测出你的心情的时候,我都感到很紧张,会不由的自卑起来,觉得也许他是适合你的。”
  我脑海里浮现出陆启轩那张长着胡茬的脸来,他那么忧郁的看着我。我当时走的那么急,竟没有多想那忧郁背后所隐藏的情绪,如今那眼神清晰的印鉴出来,我分明看到是有一些懊悔和自责的。是我自己的想象,还是果然如此?
  “在打通陆启轩的电话后,我就发誓,如果是陆启轩找到你带你回来,那就说明真正爱你的人是他,我就离开;天可怜见,不是他找到的你,是你自己回来了,回到我等你的地方。清寒,你知道我看着你熟睡的样子,心里是多么安慰吗?”
  我心里突然一痛,那个找到我的人却要永远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呢。
  “清寒?”柯以峰叫我。我无意识的恩了一声,慢慢的把目光凝注过来。“从今天起,我们都不要彼此埋怨了吧。我们都忘记所有从前的不愉快,重新开始好吗?”
  “好。”我简单的回答,然后一笑。
  有什么不好的呢?也许梦中大白的话说的很对,当我的心中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那就会无比舒适了。陆启轩已经承诺消失了,此刻我的世界里应该只剩下柯以峰,我如何不应该感到幸福呢?
  “我们结婚吧。”柯以峰接着说。
  “好。”我不假思索的答应,然后再一笑。
  陆启悦已经端了粥上来,笑着说:“乌云散去太阳出,我要做证婚人。”
  我微微的笑着,突然觉得鼻翼酸涩。不知道陆启轩知道我和柯以峰结婚的消息,他会怎么想。那双忧郁的眼睛又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凝视着了,我急忙甩甩头,把他们甩掉。
  “先喝粥。”陆启悦凑过来,我坐着,看着柯以峰帮我在面前摆好一叠书,又垫上报纸,陆启悦把托盘放好,递给我汤匙。
  我的眼泪滴滴答答的掉下来。“其实,我应该感到幸福,是吗?”我对他们说。
  他们也有些怛恻,陆启悦甚至眼圈都红了。
  我还有什么不感到满足的呢?但为什么,在我的心中却充满了伤痛和悲哀,却充满了无法诠解的忧愁呢?
  
  我和柯以峰的所谓的误会就这样结束了。
  我没有再问有关苏小曼的事情,或者我是在逃避吧。说实话,从我的心底里仍然相信陆启轩的话,认为那个女人的出现的确是针对我的。
  但我无法找到任何合理的证据,更无法猜出任何合理的动机。所以我只能选择对自己说也许柯以峰说的对,我被陆启轩那个孩子误导了。
  柯以峰陪了我一天,之后嗫嚅的问我是不是在意他继续留在苏小曼那里工作。我对他的这种问题非常嘲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只能不置可否的笑笑,告诉他:“这本来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从前我去找苏小曼也与你在她那里工作无关。”
  他自然是不相信,执意表示如果我不愿意他可以回到陆启轩这里工作来。
  我实在不知道柯以峰究竟在想什么,也许是我自己从前一些行为让他认为我是一个狭隘的人,但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他,我真的不在意,我只希望他能够过的快乐。每个人原本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任何人,包括极亲近的人都无权干涉。
  柯以峰这才半信半疑的去上班了。
  看着柯以峰的离开,我突然觉得异常轻松,仿佛可以放下面具,自然的面对自己了。
  我仔细的理顺着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情感,我需要整理一下自己。
  我为自己的狂悖感到羞耻。
  我从来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即使从前与大白热恋的时候也是一样。我们从没有过误会,吵架,或者像其他恋人那样的吵吵闹闹。我们一向相敬如宾,即使有的时候佯怒,也只是为了换得对方的百般怜爱。大白从来没有干涉过我的生活,从来没有不与商量就作出某些关于我的决定。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对于尊重是怎样的看重,所以从不会在这些问题上出现差池。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骗过我的,只有大白。
  我和柯以峰的感情,到现在为止,似乎是一个用积木搭起的楼房,只要一阵风轻轻吹过,就会轰然倒塌。也许是我自己因为有大白的参照,而对他有着太多的苛求,也许根本是我对于细节的过分追求完美。我对于柯以峰与陆启轩二人设计的与我相见的事情耿耿于怀,无法放下。即使在我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批评的过程中,仍然无法恢复到从前对柯以峰的心情。芥蒂,就是这个意思吧,虽然只小如草籽,但却疙疙瘩瘩的令人无法舒服。
  我一直在想,就这样结束吧。再也不要出现任何情况了,我如此的渴望平静的生活,就请上天看在我命运多舛的份上,给我无波的心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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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5:03:24 | 显示全部楼层
悄悄是别离的笙萧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三天后的早晨,陆启悦心情萧索的走进我的房间,用一种沉痛的语气对我说:“知道吗?清寒,启轩停止了别墅的建设,打算出国了。”
  我一惊,几乎有冲动立刻冲出屋子。但终于没有,无数的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冲击,吐出口的却是一个平静的陈述的语句:“我知道了。”
  我竟然是这样的无情呢!我应该猜到这也许是他在我的世界里消失的承诺在兑现吧。或许我应该表示一下感动,或者欣喜。然而,我却清晰的听到自己心中凄楚难言的呼唤:“陆启轩,你这是何苦?”
  怛恻的情绪穿过眼眸形成一种酸涩的滋味,我只能以低下头去掩饰。
  “你为什么反映这么平静啊。”陆启悦有些不满,“我以为你至少应该表示一下感动啊。”
  我虚弱的一笑,“感动?这个词语距离我太遥远了。况且,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决定,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失恋的人远走他方,被爱的人难道连留恋都不应该表示一下吗?”陆启悦显然对弟弟有着太多的疼爱,甚至忽略了我此刻的情绪,“清寒,你真的是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吗?你为什么不拿出对我的一半热情来对我痴情的弟弟呢?”
  泪水无声的滴落,清晰的打在我的手背上,我轻轻拭去,不让陆启悦看到,甚至命令自己也去漠视,“年少轻狂的陆启轩,再多的热情,对于我来说,也是奢侈的。我不能放自己去里边燃烧,会成为灰烬的。”
  陆启悦一时无话可说。
  “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爱上一个错误的人,他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喃喃自语。
  陆启悦终于长叹一声,坐了下来。
  “昨天父亲大发雷霆,母亲哭了。只有二妹支持他出国。因为二妹一直不看好他做的别墅,所以希望他出国学他自己最爱的广告设计。启轩非常平静的听完全部的指责,但没有人能动摇他。今天早晨八点的飞机,现在,他应该在飞往巴黎的飞机上。”
  我看着陆启悦,微微一笑,“莱茵河的水波会让他忘记在这里疯狂,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他将已经成熟。”
  陆启悦的泪水一下子落了下来,她握着我的肩膀,“启轩为什么爱了你,你又为什么会选择柯以峰呢?”
  我摇摇头,很无奈的一笑,像是在回答他,也像是在自问,“是啊,我为什么会选择柯以峰呢?我也不知道啊。”
  
  就这样,春天到来的时候,当我将我所有的荒地都种上鲜花的时候,当陆启悦已经准备好重走丝绸之路的旅行的时候,陆启轩已经在法国开始他的学业了。
  他自然不会和我联系,但从陆启悦那里我看到他写来的一封信:
  大姐:
  你好。我在巴黎租住的房间里给你写信,这种感觉有很多年没有了,在异乡,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情感,要远比用其他的方式来的自然和深刻。
  我已经顺利的进入了学习阶段。在开始专业学习之前,我决定先学习法语。我请的法语家庭教师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典型的法国美女,金发碧眼,喜欢夸张的瞪大眼睛,告诉我她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学生。她几乎每天说一次她很爱我,一开始我还很窘迫,以为不会是真的吧,还认真的向她解释我在国内有爱的人。但后来才知道是她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现在我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她说我很爱她了。
  大姐我也很爱你。也很爱父亲母亲和二姐。我让你们很担心,是吗?
  我的房东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她缠着我教她汉语,我自然不胜荣幸。每个在外的中国人都喜欢把自己的语言教给别人,我也不例外。这成了我在学法语的枯燥过程中最有趣的事情。我教给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我仍然和从前一样,比较花心,比较容易交到女朋友。
  为了学习法语,我每天都要读报纸还有小说,于是可以有机会重新阅读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思朵夫》,突然很怀念小时候的生活。大姐,是不是每件东西都是如此,当你失去的时候才觉得他是珍贵的。
  这次来法国,我是属于落荒而逃的,留下了一堆问题给父亲,留下了一堆担忧给母亲,也留下了一堆思念给姐姐,也留下了一堆烦恼给清寒。大姐,如今我仍然会梦到清寒,梦到她泪流满面的控诉我,说让我在他的世界里消失。这几乎成了我的梦魇。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后悔我从前做的一切事情。我是那么的自负,那么骄傲,那么自以为是,总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因为是出于对她好的心于是就一定可以被接受。但事实上,我对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自己都不知道。有的时候我想,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再做这样的傻事。但毕竟,一切都不会重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够等到清寒原谅我的那一天。
  还有一个问题仍然是我想的,我究竟爱清寒吗?当我午夜醒来的时候,我会以为我是爱她的,因为醒来前的梦里,还有拥她入怀的渴望;但当白天的时候,却又理智的明白,不是,不是,我对她只出于一种责任。
  大姐,你对于齐思成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矛盾呢?
  对了,前两天齐思成来看过我。说父亲没有派人继续做别墅那件事情,而是空养着那座山,等我回去。我突然极为感动。——齐思成看起来非常憔悴,他提到你的时候神情是绝望的,这次我没有嘲笑他,我突然特别理解他。大姐,从前的时候,我按照我自己的武断的想法曾经干预过很多次你们之间的事情,如今,我知道那是我的自以为是了,你能原谅我的年少无知吗?以后,你自己要好好想一想你的未来了,别因为别人而耽误了自己。
  我的家庭教师来了,她正对我屋子里的画大加赞赏,画里的清寒宁静而安详,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此致
  甜蜜的问候。
  小弟
  
  陆启悦拿信给我看后,微微一笑,“你现在会原谅他吗?”我也一笑,“我何尝怪过他,只是我的生活受到了太大的冲击,我做出了本能的自我防卫而已。他应该怪我才对。”
  陆启悦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我小的时候,妈妈对我说,‘真希望你们不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而是一个平凡的人家,这样,你们就会知道人世间原本有很多是你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此刻你们的予取予求,有一天会在另一方面报应来的。’我始终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看了小弟的信,我突然想起来。终于明白妈妈的意思是什么了。我们都开始遭报应了。”
  我摇摇头,“所有的人,在经历情感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双赢,那定然是双输,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独得利益,全身而退。你所谓的报应,难道在我身上没有吗?我小的时候又何曾予取予求?”
  陆启悦微微一笑,“但,对于我们来讲,来的未免太快了些,太突然了些,落差太大了些。”
  我笑着点点头。
  “你和齐思成怎样?”我想起陆启轩信上提到的。
  陆启悦脸上的笑慢慢收敛起来,忧愁仿佛刚刚化开的春水,迅速涨满眼眸:“他其实经常来院子外徘徊,也许你并不知道。但我能听出他汽车的声音,什么时候来了,什么时候又走了。我听的清清楚楚。但我只能装糊涂,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再混乱起来,不是我的东西,我不敢要,怕太奢侈会遭谴责。”
  “裴青青,”我接着问,“她现在做什么?”
  “她开始进入公司了,帮助经营公司的业务。”陆启悦嘲弄的一笑,“她有相夫的才能,而我,则只会像一个寄生虫一样的过日子。我根本没有资本和人家争什么。”
  “你和她一样,都是大小姐啊。如果齐思成出现困难,你也可以带着万贯家财下嫁的。”我安慰她。
  她摇摇头,郑重的告诉我:“不,你说错了。我不会,当齐思成真的遇到困难破产的时候,我最多可以和他一起过穷苦的日子,但绝对不会带着家财下嫁。”
  “为什么?”我问。
  “因为,”她笑了,“我很小心眼,我不想给我自己机会怀疑,我和他感情中有金钱的成分。”
  我心中一动,仿佛醍醐灌顶一般,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对柯以峰总是疙疙瘩瘩了。因为总有这样一个小小的理由,让我忍不住怀疑,他的哪些语言是设计的。
  我和陆启悦一样,都不会做到对别人的完全相信。
  不由的和她相视一笑,伸出双臂,彼此拥抱一下。
  有这样一个朋友,真的是很令人觉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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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5:0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前来掠夺的女人

  但令人不觉得愉快的事情也有,比如说苏小曼。
  诚然,我不能像柯以峰期待的那样,可以坦然的面对苏小曼而毫无芥蒂;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我宁可相信陆启轩的话。
  于是,就这样,当偶尔她的车子从我的花圃经过的时候,我的心里都忍不住不舒服一下,仿佛有一粒灰尘进入眼眸。我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但却总忍不住的沉郁起来,想到很多事情——原来我也是很小气的,因为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此,当那一天她的车子停到我的苗圃外面的时候,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想我明白,如果强装忽略,那只是自欺欺人。所以我就静静的等待她走到我面前来。
  “好美的花。”她笑着说,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已经摘下一朵。
  紫色的花蕊开始在她的手中揉碎,她一瓣一瓣揪掉花瓣,拂落在裙上。
  “有人说过这花像你吗?”她问。
  我摇摇头,以一种我没有想到的平和说:“没有,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用花来形容的。”
  她冷冷一笑,“不错。”低头看了看满园的玫瑰,她接着问,“你喜欢玫瑰花吗?”
  “不。”我如实回答,我不想和她有任何争吵,所以固然我并不想理她,但仍然保持着礼貌,“我不喜欢,玫瑰有刺。”
  “那你很虚伪了,你不喜欢玫瑰,为什么种这么多玫瑰,又去专门研究?”她有些恼怒。
  “这似乎和虚伪无关吧。”我皱皱眉头,不知道哪句话招惹了她,“研究者不应该有好恶的。”
  她冷笑一声,又是那种讥讽的语气,“原来你竟是一个研究者呢!是我不知道了。不知道研究者在研究什么东西呢?”
  我仍然皱着眉头,想了想,才勉强回答她,“我实在不知道是我太敏感还是理解错误,你似乎对我很不满。既然如此,又何必来我的花圃呢?”
  她突然恼羞成怒,提高声音说:“是的,我就是对你不满。”
  “我根本不曾认识你,你又因何对我不满呢?”我诧异的问。
  “因为你的矫揉造作,因为你的自命清高,因为你抢走了我的……”她陡然间停住,恨恨地看着我,“季清寒,你等着吧,我会看着你,一点一点的失去你所拥有的东西,你会变的比我还贫穷,还一无所有。”
  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牙尖嘴利,但我却听到了仇恨。这张因仇恨而扭曲的美丽的脸突然狰狞起来。我心里一抖,忍不住打个寒战,“为什么?”我问。
  她冷笑两声,“是你欠我的。”
  我想再问,她已经恨恨的瞪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目送着她的红色跑车离开我的花圃,脑海里被疑问一点点充满,我想不出我和苏小曼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但值得高兴的是,陆启轩并没有骗我。
  在我被如许疑问弄的焦头烂额之时,我的一半的意识却死死的纠缠着陆启轩的笑脸,似乎有一个影象正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巡演,那就是他笑着,张着双臂,向我跑来。我痴痴然不知是真是幻,愣愣的站在花间出神。
  黄昏时候,柯以峰来花圃接我,我正枯坐在田埂上望着天边的夕阳,那里彩霞翩飞,仿佛仙女的衣裾,又仿佛是亡者的轻魂。
  “你说大白的灵魂是什么颜色的。”看到柯以峰走到我面前,我轻轻的问。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皱着眉头轻轻叹息,“是不是我不好,让你想念他了?”
  我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看他担忧的样子,摇摇头,一笑,“不,我只是看天上的云想到了灵魂,不知道死了之后,人的灵魂会不会像晚霞一样瑰丽多彩。”
  他蹲下来,拉着我的手,在上面轻轻一吻:“会的,老天怎么舍得让死去的人没有色彩。”我为他的体贴微微一笑。
  站起身来,挽上他的手臂,随他一起回家,此刻的我应该感到温暖才对吧。
  “今天,苏小曼来过了。”我漫不经心的提起。
  他猛的一颤,急忙转脸过来,“她来干什么?”
  我为他的反应吃了一惊,抚着胸口说:“干吗反应这么激烈?她只是摘了一朵花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走了?她说什么了?”柯以峰的眉宇间有些紧张。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担忧什么,但这张焦躁的脸却让我觉得陌生起来,我迟疑了一会,终于笑着说:“她没说什么,只是说天气不错啊,之类的寒暄。”
  他听了一笑,似乎有些如释重负似的,揽住了我的肩膀,和我一起向前走去。“她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也许,再不久的将来,我们就有一个大项目要上马了。”
  我没有听他侃侃而谈的大项目,但一种不良的预感又开始在我的脑海里蔓延,一种近乎酸楚的情绪让我突然神情萧索起来,揽在我肩膀上的柯以峰的手臂越来越重起来,渐渐的竟成为一种可怕的束缚,禁锢着我,让我无法自由的行动,仿佛一只在笼子里扑跌的小鸟。
  眼前的柯以峰仍然在滔滔不绝,但我却觉得他越来越陌生,夕阳的橙色光泽在他脸上涂上一层奇特的色泽,让我觉得怪异起来,连笑容都仿佛扭曲了。我心里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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