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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aishan

爱情的错觉:黑色玫瑰花(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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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30 08:04:12 | 显示全部楼层
重逢

  第二天,我心里一直思考着怎么去拷问龙哲西有关陆启悦的事情,几乎忘记了一会儿要见到陆启轩。
  直到进到办公室,听到那些小女生唧唧喳喳的议论,才陡然想起。
  “清寒姐,是陆海风的小公子呢,听说他父亲光为他准备创业基金都准备了几个亿那么多。”
  “是啊,而且他现在是黄金单身汉啊。”
  “据说长的也满帅。”
  “和当年的齐思成有的比呢!”
  我没有加入她们的争论,但脑海里却迅速闪过一张无邪笑脸,让我心里猛的一窒。这张年轻的脸,我竟然还记得如此清晰呢。
  “清寒姐一会会见到他哦,一定要帮我们引见。”小女生很八卦的拉着我的手,眼睛里满是神往的神色。
  我含笑答应着。
  会议室在走廊的尽头,我知道客人已经在那里等了。资料已经有小妹帮我取来,尽管还没有看到龙哲西,但相信他此刻定然有些紧张。
  “经理让你先去会议室接待一下客人。”龙哲西的秘书刘小姐匆匆忙忙的过来。她有些焦急的说,“龙经理的车子好象出了一些问题。”
  我答应一声,迟疑了一下。
  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我看到第一设计组的组长,林韵诗小姐款款走出来,见到我微微一笑,说:“龙经理要我招待他们。清寒姐来了,我就不必做这项工作了。真是累人呢!”
  “切,”我背后的娜娜冷笑一声,“怕是被陆大少爷赶出来了吧,想讨好不成碰了一鼻子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当没有听见,林韵诗仍然微微一笑,似乎她也没有听见,“茶水和资料都已经齐备了,清寒姐你现在要进去吗?”
  我点点头,说:“还需要你准备一下历年咱们的设计案例。”
  “哦。”她淡然一笑,说,“我已经拿进去了,他们正在看着。”
  我赞赏的点点头,向会议室走去。
  路并不长,走的过程也很轻松,但当我越来越接近那扇门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竟然几乎不能正常的呼吸,连拿文件夹的手都抖起来。
  我在干什么?我在紧张吗?
  我自嘲的一笑,这么多年以后,我还会为了那个青涩的冲动年轻人感到不知所措?想想都要笑死别人。
  在门口长出一口气,整整因这件事而特别穿着的端庄的职业装,脑海里流畅的闪过所准备的所有语言,我敲响了门。
  “请进。”里边有人说话。
  我推门进去,迎面对上的是一双神采熠熠的眼睛,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灼热起来,难以掩饰的震撼迅速的浮上,我正要捕捉更深的东西,但那双眼睛却已经垂下去了。
  我唯一发现的是,他的头发挑染了一些成了灰白色,唇上蓄了胡子,唯一没有变的是垂下的刘海儿,依然遮住了眼睛,让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陆先生,我是这里的设计师,我叫季清寒。”得知他并不想与我厮认,在他众多的手下面前,我也不想有什么特别,如果可以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也许更好吧。
  “季小姐,”他身旁一个年纪很轻的帅气的年轻人向我微微一笑,“我早已听说过你的大名,你的庭院设计非常有风格。”
  “谢谢,”报以礼貌的微笑,我小心的坐到他的对面,斜对着的就是正在埋头于我的设计作品陆启轩。
  “我是陆先生的特别助理,我姓李,这位,”他指着自己旁边的一位黑衣男子说,“这位是陆先生的私人律师,杜墨,那边那位小姐是陆先生的秘书,昆亭亭。”
  我急忙递上自己的名片,笑着寒暄,“幸会至极。”
  他们也纷纷表示如此这般。
  “季小姐去过本案吗?”陆启轩突然发问,他猛然抬起的头吓了我一跳,却让我清晰的看清楚了他的面目,我读不出是什么让他感觉如此沧桑,但心中却离奇的掠过一丝疼痛。
  “自然去过。”我回答,从齿缝里吸一口冷气。
  “最近一次去是什么时候?”他接着问,咄咄逼人的眼神仿佛要看穿我的内心,我不得不垂下头来,想逃避他的目光。
  “前几天,”我说,“那时候工地上似乎没有什么人。”
  “你去那里做什么呢?”他接着问,“旅行?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这个该死的陆启轩,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现在他分明是在拷问我。
  “我去看望一位朋友。”我有些赌气,“顺便四处走走。”
  他立刻追问,“你朋友在那里做什么呢?”
  我立刻反驳,“这似乎是私事吧。”
  杜墨律师立刻接口说,“不好意思,季小姐,因为你有过与苏小曼小姐的接触,所以我们必须明白你此次与我们合作是基于什么考虑。”
  “和你们合作,”我有些恼怒,这个该死的陆启轩,分明是把我当贼来防了,“是我老板的意思,我只是他手下的工人,假如你觉得我不合适参与这个设计,我们设计公司还有别人。我可以请她们来和你们谈。”
  “我就要你。”陆启轩打断我的话。
  我一愣,“什么?”下意识的问出。
  他微微一笑,“不用别人了,我就要你。”
  我的心脏立刻被击中了,固然他也许没有双关的意思,但我却分明听成了双关,我觉得我的脸立刻灼烧起来,而陆启轩就这样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张口结舌,手足无措,然后得意的微微一笑。
  我的头脑开始不清醒起来,我没有想到他的话对我所起的作用竟然这么大,我,一个已经不再是青涩的小女生的人,经历了如此多的情感变故,竟然还因为一个男人本来没有什么意义的话而突然间心跳加速,思维混乱。这难道不是耻辱吗?
  我尽力的嘲弄自己,但都无法改变我此刻的情绪。
  幸好,龙哲西气喘吁吁的赶到了,他的出现分散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包括我的。
  谈判继续进行,龙哲西和陆启轩非常愉快的交换着意见。陆启轩重新定位了他的别墅区,他希望那里成为一个静谧深邃曲径通幽的桃园胜地,要平凡,自然,接近于真正意义的隐逸者的气质,这和我的设计风格是接近的。我甚至自恋的以为他是不是曾经研究过我的风格。
  果然龙哲西惊喜的看着我,说:“清寒,陆先生的想法很典型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没有别的选择,你当仁不让要做首席设计师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很矛盾。
  龙哲西迅速的用脚踢了我一下,我和他目光相对,他鼓励的一笑,我点头答应下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合同签了以后,龙哲西邀请大家去共进午餐,我的迟疑的神态尽落陆启轩眼底,他轻轻一笑,拒绝了。我为他的了然感到别是一番滋味,送他们出去之后,我几乎虚脱。
  龙哲西笑着问我:“和陆启轩有过一段过去吗?”
  我摇摇头,一些往事迅速的涨满脑海,冲击的我神色恍惚,“因为一些不明的原因,有过一些交往。”
  “他应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看得出来,他对你很有感觉。”龙哲西感慨了一下,“给我的印象,这个男人不是一个纨绔子弟,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失笑道,“说什么,谈这些为时过早,也离谱了一些。”
  他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膀。
  我出了一会儿神,才叹了口气,进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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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30 08: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成长了的陆启轩

  晚上陆启悦拷问我见到他弟弟的内心震撼等级,我不想回答,因为我自己也理不清楚。
  “他到底想干什么?”我问。
  陆启悦摇摇头,“不知道,他一向没有这么固执过。从法国回来以后,很多从前的女朋友来找他,他都客气的和人家疏远了,有聚会也没有去参加。妈妈的朋友给他介绍女朋友,家世,样貌,气质,学识,品位都很好,他也只是应付的吃过一次饭就结束了。大家都很奇怪,他到底在想什么。妈妈每天唉声叹气,嫌我不出嫁,二妹出嫁了不回家,唯一一个儿子没有女朋友。真是伤脑筋。”
  我随着一笑,心情如波涛起伏,不知道该如何平复。
  那一晚上我彻底失眠了,模模糊糊是各种各样的陆启轩的影子,最后落在只听到他声音的那一晚上。我想如果当时我叫他留他下来,是不是今天已经是另外一种局面了呢?我不确定。
  人生就是这样,许多选择就会决定许多的命运。谁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阴差阳错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主宰。
  于是我就这么带着一种奇怪的心情开始投入到那个别墅区外部景观的设计之中。没有例外的,我住到了别墅区外围的一个简陋的民居里,离着不远的地方,就是陆启轩的办公室。
  我们又都回来了,似乎从一个起点,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又回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是心情和身份。
  到那里的第一个黄昏,陆启轩就找到了我。他礼貌的对我说:“清寒,如果你需要做现场的勘察的话,让我陪你吧,这里的道路我要熟悉得多,而且其他的工人也许言语无味面目可憎一些。”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自大的家伙。
  他为我的笑感到很满意,他的谦和是让我意外的,但无论怎样,我接受了他的陪同。
  我带着我的资料簿在他的带领下上路了。
  这座荒山要比我从前租种的那座要更高大,而且更荒芜。几乎没有实在整饬,虽然从前柯以峰在这里做过一些简单的规划,也种了一些大树,由于疏于管理,有些已经死了。
  “我为父亲浪费了很多钱。”陆启轩摸着那些死去的树,“本来可以活上千年的银杏,在这里只活了几个月就死去了。”
  我看着他沮丧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看他向我萧索的一笑,才缓缓开口,“这个地方并不适合种银杏,公园,路旁可以,但真正的山野,银杏就显得娇贵了,没有荒芜的感觉。”
  “荒芜?”陆启轩疑惑的问。
  我点点头,“是的,我记得我最初来这里的时候,曾经来过这座荒山上玩,是盛夏的时候,漫山遍野的荒草野树,刺槐,椿树,榆树,蛮荒的生长着的酸枣和柳树。杂乱无章,但又生机盎然,我当时就想如果自己是其中一棵那该多好啊,可以没有人世的痛苦,而完全带着一种原始的生存的快乐。”
  我一笑,对着倾听我说话的陆启轩说,“所以,如果我来设计这个地方,我肯定不会把他设计成花园,而相反,可能更像一个山林。我更多的是种树,开花的树,不开花的树,高大的白杨还有山野里常见的松柏榆柳,这种很贫贱,很容易成活的东西。你也不必去什么珍贵的苗木市场去采购,只需要去乡间,野地里,农家的院落里,甚至沟渠边上,寻找自然生长着的,又非常茂盛的原生态的植株就可以了。种满荒山,再培植一些野草野花,将树下的草地整饬一下,不要太过杂乱,就够了。”
  陆启轩一直认真的听着,没有提出任何反驳的意见,直到我说完了,又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需要多少呢?”
  我想了想,“先看看山上有多少可用的吧。”
  我们边走边记录地形,主要的树木,房屋的样式以及规划,他简单的谈着他的设想,我偶而会提出一些疑问,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就走到了山顶。
  山顶是一片平地,长着茂盛的杂草,野花遍地是,米黄色的,粉红色的,小巧可爱。我摘了一朵,放在鼻端轻嗅,那种属于山野的清香淡淡的,却沁人心脾。
  微微一笑,突然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用那么久的时间研究玫瑰花,而自己却又并不喜欢那种馥郁的浓香。
  “你知道吗?”陆启轩的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望他,他就站在我的对面,夕阳将他的脸上涂成美好的橙色,仿佛一个色彩剥落的沧桑的雕塑。
  “你现在的样子像一个天使。”他幽幽的说,“刚刚从太阳那里走过来,带着满身的霞光,微笑着,想给世间和平和美好。”
  我扑哧一笑,的确,我今天穿了一身白衣,软软的棉制的长裤和中式广袖的上衣,松松的裤管和衣襟在山风里飘飞,再加上凌乱的头发,不像鬼已经很让人欣慰了,亏他还说像天使。
  “我以为你会说我像妖怪。”我笑说,“做天使,未免太老了。”
  他也笑了,似乎接受了我的调侃,再没有说别的,只是神情黯淡下来。
  我们决定在山顶休息一会儿。
  “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想和你说,但却不知道说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犹疑着开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其实我曾经做过一件非常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与我同坐在一起?”
  我很诧异,含笑看着他,“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他的眉头皱起来,深深的忧愁立刻从那里弥漫开来,浓重的连我都清晰的感觉到,我甚至不忍去看他的眼睛。他摇摇头,颓然的叹口气,“我还是不敢说。”
  “那就不用说了。”我语气里的温柔连我都吓了一跳,但我似乎很欣慰于自己此时的心情,因为很平和,也很快乐,当我不必挣扎着去考虑自己究竟应该以怎样的心态去对待他的时候,我就可以放松自然的表达自己的情绪,比如现在,“并不一定所有的事情,当事人都应该知道,也许不知道反而会让大家更开心一些。”
  “我也这么想,所以一直忍住不说。”他随意的摘下一朵花来,放在手里握着,张开来,花瓣被他蹂躏的变了形,他又悲悯去抚摩它,“伤害是无法平复的是吗?无论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我不知道他究竟要表达什么,但他脸上的痛苦让我心里开始酸楚起来,我突然有想拥他入怀的冲动。
  他叹口气接着说,“在巴黎的时候,我常常在这个时候去河边散步,每天都会看到一对法国老夫妇,那个男人身材挺拔,那个女人却娇小瘦弱,他们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路上,说着一些话。当走到一栋建筑物前边的时候,他们就会停下来,互相看着对方,微微一笑,然后说,我们又来了。我很奇怪,他们所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一天,我就去问他们。老先生,请问你们说的‘我们又来了’,是什么意思呢?那位老先生和那位老太太就相视一笑,告诉我,原来,那座建筑物,是三十年前他们一起建造的。女人设计,男人建造。也因为那座建筑物,他们在一个秋天的黄昏永结连理。他们约定每天都过来看一看他们的定情之物,每看一次,都会记起当年相恋的情景,于是都会觉得异常甜蜜。每天享受一次这样的甜蜜,即使生活再过艰难,也是可以忍受的。”
  我不知道是被故事感动了,还是被他讲故事的语气感动了,总之,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浮在云端,而眼前迷蒙起来的雾气就仿佛是梦中一样了。他的眼睛清澈而深沉,就在眼前,那里有一种情绪让我的心中酸酸的。我无法移动自己的目光离开他的眼睛,就这样盯着,看那里边流动着的情感,心痛,温柔,压抑,平和,安宁,幸福,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我觉得似乎我的泪要来了。
  他也在望着我,但似乎又穿透了我,而望到他脑海里的塞纳河那里去了。
  “我听了以后非常感动,以至于竟然不敢再去跟随他们的脚步,担心自己会破坏那种默契,打扰到他们。后来,突然有一天,我特别难过起来,我想为什么我没有这样一个女人,这样一种纪念呢?于是,我就决定回国来,继续完成我没有完成的这座别墅区。”
  我心里一动,仓皇的躲开他的目光。他已经捕捉到了我的不安,让我更没有办法面对此时的景况。心乱如麻的时刻,我无法整理自己的情绪,于是只能选择逃避。
  “清寒,你愿意……”
  “不,”我迅速的站起身来,“我们要回去了。”
  天边的夕阳已经隐没,只有绯红色的晚霞,宛若少女羞红的面颊。
  陆启轩的气息从我背后传来,距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感受到他体温的笼罩。仿佛逃也似的,我向前紧走几步,快速的离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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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30 08:06:57 | 显示全部楼层
暧昧

  我再逃什么呢?我在怕什么呢?
  晚上,展转难眠的时候,我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但却无法回答。
  其实所有这些都不是必要的,因为对我来讲,我并不认为鼓励自己的某种行为或者扼杀自己的某种行为有什么必要。我只希望顺其自然,不去想到底潜意识中,有什么在指挥着我的反映甚至命运。
  陆启轩并没有将那天未竟的话继续讨论下去,他非常聪明的允许了我的逃避,但我却更清楚的看到他眉宇间的忧愁和痛楚。
  有的时候,我竟然觉得这种忧愁和痛楚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矛盾呢!
  或许是我多心了。但无论如何,尽管我不承认,他哪天所谓的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仍然让我介怀,我时常会想,是什么呢?我敏感的觉得似乎是关系到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执著的想要改变我的生活的原因。
  正是一个园林建设的好时节,我们不由的要加快脚步。
  大量的树木已经在采购着,派去采购树木的人都非常奇怪自己的任务。但却乐此不疲,价钱便宜,又漫山遍野的都是,甚至有很多是无主的野树。陆启轩非常谨慎,也买了一些树苗,无论在哪里挖掘了大树,都在原地再栽种一棵。
  我为他的这种仔细非常感动。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骄傲跋扈的少年了,而渐渐的深沉起来,仿佛我初次见到齐思成的模样,却又比他单纯和清新。
  想起齐思成来,有一次,当我和他一起在工地上用午餐的时候,我问:“齐思成先生现在怎么样?”
  陆启轩摇摇头,“他的状态很不好,在非洲那边做生意又赔了钱,不是很得意。”
  “我听人说,他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呢!”我想起从前柯以峰的话。
  陆启轩笑一笑,“哪里有什么天才啊!我从前还曾经以为自己是天才,后来才发现其实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天才,可惜的是,人们往往要经历很多次失败才会知道。”
  “你也经历了很多失败吗?”
  “是吧。”他想了想,顿了一会才接着说,“也许并不是事实上的失败,而是心理上的挫败感。突然觉得自己从前以为做的对的事情,其实根本就是错误的。彻底的否定了自己身上全部的引以为傲的东西,发现自己一无是处,陷入自卑。”
  我悲悯的看着他,他的淡淡的表情让我心痛。
  他似乎对我的同情感到非常不以为然,只是耸耸肩膀一笑,“不必同情我,毕竟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治疗自己这场疾病,如今大病初愈,正是值得开心的时候。——我想此时的齐思成恐怕是要病入膏肓了吧,他也得了我同样的病,自己否定了自己。”
  我似乎有一些明白他的道理了,不过,我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才好。只能接着问问题,“你没有把这些话说给他听吗?”
  陆启轩摇摇头,把吃的东西放到一边,向后伸个懒腰,说:“这种病,没的治,只能自己疗伤。”他躺在草地上,四仰八叉,全无形象,白色的衬衣散开来,露出一截光滑的小腹,这个男孩子,竟生细皮嫩肉的呢!我突然觉得面上发起烧来。竟不敢去看他,而把目光移向别处,这种样子的他似乎有几分性感呢!我忍不住扑哧一笑。
  “笑我吗?”他问,“我要休息一会,你帮我看着人。”
  我没有动,静静的坐在那里,他竟果然睡着了。
  午后的风非常清凉,带着点熏醉的草叶的芬芳,嘤嘤嗡嗡的小虫子飞来飞去,绕着他转。他的鼻子不时的皱起来,扯动蓄起的胡须。假如他不留这一部胡子,该是多么白皙而清爽的一张年轻的脸啊。我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他,连自己的微笑都没有觉察出来。而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用手中的面巾去帮他挥走飞虫,似乎更成为了一种自然。
  天地如此静谧,一如我此时的心境。我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一会儿觉得躺着的这个是自己的弟弟,一会儿又觉得似乎是自己的儿子,一会儿又觉得根本是自己的恋人。我就在这几种情绪中颠倒着,柔情似水。
  直到我的脚麻了,突然簌簌的疼痛起来,我才觉察了时间过去了很久。我呻吟着去敲打他,移动他,却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突然,陆启轩就起来,向我一笑,凑到跟前来,迅速的脱掉我的鞋子。
  “你要干什么?”我惊呼。
  他只看了我一眼,便扶住我的脚,按揉了几下。
  “臭死了。”我不胜羞赧,却根本没有办法挣扎,“你放开吧。”
  “其实,我很恨你的脚会突然麻起来呢!”他笑着说,替我穿好鞋子,扶我起来,“刚才睡觉的时候,我觉得我很幸福。”
  “你看到了?你根本就是醒着呢?”我问。
  “我醒来的时候,看你正在出神,所以没有起来惊动你。闭目假睡。”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有些惊慌。
  “在你替我拿去嘴唇上的草之前。”他的目光突然幽深起来,握着我臂膀的手紧了,我急忙挣扎着摆脱,他用力抓住我,让我停留在他的臂弯中间,他的气息就拂在我的脸上,温热的让我理不清头绪,严重缺氧的心脏狂跳不已,我已经无法思维。
  “你在逃什么?”他这样问。
  “我没有逃。”我这样答。
  “那你为什么?”我立刻要挣脱他,他继续抓紧,“这还不是逃吗?”
  “女人总是这样的,直觉让她逃脱将至的伤害!”我脱口而出。
  他猛的松开了手,我们都愣在了那里。
  是的,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似乎,我根本没有想到过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也许这就是潜意识中的东西,我在害怕伤害,而直觉告诉我,陆启轩一定会带给我伤害吧。
  “你觉得我会给你伤害?”他喃喃的说,“也许你是对的吧。”
  他的那种矛盾的表情又出现了,他那样痛苦的看着我,欲言又止,有一刹那我的心都提到嗓子这里来了,我以为他就要说出来了。然而他却狼狈的转身离开了。
  沮丧的绝对不只他一个人,连我自己都觉得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在某种程度上,我既担忧着他要说的事情,也在期待着他能够说出来吧。
  我借故身体不适要求回城休息一天,陆启轩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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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1 21:44:09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怎么又没有了!?读你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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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2 22:56:05 | 显示全部楼层
您一定是很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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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3 09:07:26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53楼kcyjbg2006-10-01 21:44发表的“”:
今天怎么又没有了!?读你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不好意思,这两天没上,让你等了,今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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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3 09:08:30 | 显示全部楼层
裴青青的爱情

  回到家里,开门的陆启悦有一些奇特的表情,我刚要问什么,她已经把身子让开了,说:“裴青青在这里。”
  果然,我看到裴青青礼貌的微笑着站起来,向我点点头,我急忙也打个招呼。
  低声问启悦,“需要回避吗?”
  “不,”她摇摇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好。”裴青青笑着说,“启悦说你正在帮启轩做别墅区的环境设计。”
  “是的。”我随启悦坐下,也回她一笑,其实我对这个女人并无恶感,只是觉得造化弄人,“您今天来这里找启悦?”
  裴青青看看陆启悦,回答我:“我来问她有没有去非洲的打算。”
  “非洲?”我一愣,看看陆启悦,她的表情很平板,没有什么特别。
  “是的。”裴青青说,“这本身是一个长跑,谁都无法退出。但齐思成现在需要别人的帮助,我想去帮他。”
  “哦。”我了然的点点头,“可是,”我看看陆启悦,她低垂着头,似乎在笑,“你去了,为什么要让陆启悦也知道呢?”
  裴青青斩钉截铁的说,“我只能在商业上帮助他,但在情感上,也许只有陆启悦能帮助他。”
  我心里一惊,看看也已经动容的陆启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坦率的裴青青显然发现我们的表情变化,接着说下去,“我承认是我在做着一件徒劳的事情,希望保持现状,有齐思成做我的丈夫,哪怕只是很久才能见上一面的丈夫;但我也不能失去这个简单的维系,因为我担心,如果他不再是我的丈夫,我就连见到他,帮助他,为他做事情,甚至想念他的理由都没有了。”
  我为她的话震惊的无语,而陆启悦已经热泪盈眶了。
  “也许,有我的固执,这场长跑还要继续下去。但我真的没有办法。”
  陆启悦摇摇头,“不。”她喘息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我想我必须说明,我和齐思成之间已经结束了。不要说去非洲,即使他肯于回来找我,我也很怀疑我们能否继续在一起。也许你会说我自私,或者冷血,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我根本不想去帮他。没有人能帮的了他,除了他自己。如果一个人连在痛苦中挣扎出来的勇气和能力都没有,那这个人就不值得我去爱了。”
  我由衷的赞成陆启悦的意见。
  但裴青青的脸色却突然惨白起来,“你不会这么绝情的。”
  “这句话似乎应该由齐思成说出来才对。”我笑着说,“也许我不该表示什么,不过,我觉得,你这样牺牲自己去帮助他,让他在你这里予取予求,也许更会令他忽略你的感情,认为是理所当然。男人有的时候……”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听到裴青青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她仿佛生气了。
  我刚要安慰几句,她已经站起身来,像是在承诺什么的对我说,“我并不知道世风日下到这种地步了,夫妻之间的情感也需要考虑技巧,方法,像投资股票一样吗?如果爱一个人需要这么辛苦的话,我宁可去经商算了。”
  “可是,你这样不辛苦吗?”我问。
  “为什么要辛苦,去爱自己想爱的人,为他做一切事情,心甘情愿,又甘之如饴。看到他减少了一分痛苦,自己本身就已经很快乐了,又怎么会辛苦呢!辛苦的,恐怕是哪些不敢去爱的人吧。”裴青青的话简单而干脆,迅速击中了我和陆启悦。我们相视一眼,立刻汗颜起来。
  一刹那间,我们几乎不敢说话。
  的确,我们会畏首畏尾的做出一些举动,正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受到伤害,才拼命的以这样或那样的借口逃避或者放弃,以保护自己。或许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觉得辛苦吧。而裴青青,却因为甘之如饴而不觉得辛苦了,甚至要自己的情敌去帮助自己的丈夫。
  我和陆启悦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表示一下惭愧或者别的什么。
  但裴青青突然自嘲的笑了,“是我欠他的,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会痛苦,但却又不忍看到他的痛苦。有一句话叫情到深处无怨尤。也许只能如此吧。”
  好一句情到深处无怨尤。我几乎跌坐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裴青青的这句话。直到她走了以后,我还在那里想,是怎么样的深情才可以做到无怨尤。
  陆启悦却冷静异常,良久才缓缓说出,“齐思成并不爱我,他只是习惯了被包办一切,自己想要保护别人的欲望无处施展,所以才找到我,他爱的是一种感觉,爱的是自己可以表现出来的英雄气;可惜,再见的时候,他会发现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所以,我们永不可能重来。一切都过去了。”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的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陆启悦接着说下去,“今天裴青青来找到我,先说了一下齐思成在非洲的一些情况,我就感到很滑稽,你要知道,一个女人来找她的情敌来说爱人的处境,无非是为了挑战或者是为了让对方放弃,我已经都放弃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目的竟然是想让我继续和她进行这场争夺。也许她的某些话的确打动了我,让我自己觉得我是无情的甚至是冷血的。但是,我仔细想过了,即使给我机会让我重新选择,我仍然不会去。甚至于,我觉得,当我认识了裴青青对于齐思成的感情之后,我反而明白齐思成对我的感情了。这一瞬间的明白,让我将所有的东西都释然了。我们之间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我笑着问。
  “是的。”陆启悦斩钉截铁,我从没有看见过她如此果断而坚决,我突然想起在她三年前的生日宴会上看到的她的模样,那么温柔,恬静,与世无争,却又那么忧愁,而今天的她,虽然声音仍然一如既往的甜美,但在语气中已经果敢而犀利起来,甚至有一种潇洒的感觉,这个女人,在这场无望的爱情长跑中,经历了等待,痛苦,失落,绝望,竟然如蝴蝶一样,破茧而出,以另外一种面貌出现在别人面前了。
  她肯定的看着我,回答我的疑问:“是一场误会,缘于一种男人和女人的劣根性。”
  “我不明白。”我摇摇头。
  她长出了一口气,浅啜一口茶,缓缓的说来:“我认识齐思成是在我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在那个宴会上我第一次知道我并不是妈妈亲生的,而是爸爸外面的女人生的。那时候虽然爸爸对我极为体贴和疼爱,妈妈也视为己出,但我自己却时常感觉周围的人都不是自己的亲人。我时常以为我在这个家里是受着所有的人的恩惠的,我的压力很大。十八岁生日那天,爸爸为我准备了一个极为盛大的宴会,向外宣布,他的大女儿成年了。我非常感动父亲和母亲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那天宴会上的对我的逢迎却让我倍感伤心。”
  “哦?”我有些诧异,把为他准备的咖啡递给她。
  她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因为那些人都非常谄媚的告诉我,我,其实是端庄大方的名门之秀,有乃母之风。父亲和母亲都微笑着接受这些赞赏,但我却宛然觉得母亲的笑分明是讽刺的。——当然,如今,我已经不这么想了。也因此,我厌倦家庭所给我这一切,生平第一次长期的感到异常孤独和凄凉。就在这个时候,齐思成出现了。”
  “他那时候刚刚从国外回来,正享受着无上的荣誉,被人们尊为神话。他见到我的时候,我正缩在客厅的角落里一张一张的换唱片听,他就蹲在我旁边,对我说:‘小姑娘,寂寞可不是青春的代名词啊!’我抬起眼睛来,看着他温暖的眼眸,我甚至觉得,这双眼眸竟然极为像父亲的,在我不能全然的拥有父亲时候,如果可以拥有他,也许对我来讲将是另外一种幸运吧。于是我用那个年龄本能的凄惶和矫饰,过分夸大了自己内心世界的孤独和寂寞,我向他伸出手,告诉他:‘那,你能为我带走这些寂寞吗?’”
  她向我微微一笑,说:“看,就这样,他答应了我,于是我们的故事开始了。”
  我不置可否,想笑一笑,但终于没有笑出来。
  陆启悦苦笑了一下,告诉我:“如今看来,这个故事本是缘于我的寂寞和他的逃避,或许本不是什么爱情,而只是我们对于自己的误解,是爱情的错觉。”
  我摇摇头,良久才说:“也许的确是误解吧,但错觉?谁又能定义爱情是什么呢?”
  
  这一夜,我们联床夜话,说了很多往事,直到都累的无话可说,但仍然无法入睡,只能朦胧着想一些事情,她的辗转反侧和我的辗转反侧成了默契,我们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但我们都没有去打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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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3 09:09:04 | 显示全部楼层
龙哲西的故事

  第二天,我决定回公司看一看。
  龙哲西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和陆启轩吵架了?”
  我非常奇怪他的逻辑,向着他那张关切的脸冷笑,他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试着把话往回圆。他做的很急切,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我没有再说什么。
  走进龙哲西的办公室,我意外的发现,在他的屋子里竟然挂着两幅油画,签名是我极为熟悉的。
  “品位的高雅程度似乎可以在一夕之间提高啊。”我心里微微一动,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他。
  龙哲西想笑一笑,但却很遗憾的涨红了脸。
  “怎么回事啊?”我微笑着坐在龙哲西的对面,隐隐的看到一丝幸福。
  他愣了一会儿,憨憨的一笑,“你会笑话我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眼睛一热,竟然被感动了。这个呆男人,我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曾经做了些什么。
  “也许能帮到你。”我说。
  他摇摇头,呵呵一笑,“不,不,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否则我就跟你说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感觉而已。”
  “什么感觉?”我问。
  他微笑着,用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良久才缓缓的说:“幸福。”
  “幸福?!”这个词语击中了我,几乎让我晕厥过去,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从周围的人口中听到这个词语了,如今听到,竟如此的震撼。这种我似乎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此刻就我而讲在哪里呢?我突然想起陆启轩的微笑来,他也蓄了胡子,似乎就如此刻的龙哲西一样的微笑吧,这两张面孔重叠在一起,那种感觉,让我分不清楚。
  “清寒?”他叫我一声,“你在想什么?”
  我急忙回应他,“没有。我想你们怎么认识的。”
  “认识?”他摇摇头,继续微笑着,“也许并不算认识吧。我认识她,她即使认识我,也只认为我是你的老板。其余就没有什么了吧。”
  “那你怎么认识启悦的?”我有些好奇。
  龙哲西脸立刻红了,神态也忸怩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就是怕说了你再笑话我。”顿了一下,见我百般表示不会之后,才缓缓道来:“其实是很久以前了。陆小姐似乎被媒体认为是齐思成的情人,有一次,特别偶然的机会吧,我参加一个业内人士举办的聚会,碰巧陆小姐,齐思成和齐太太也参加。我离开的时候,恰好齐思成和陆小姐一起离开,他们在门口就碰到了很多记者,记者的问题很刁钻也是一定的了,我看到陆小姐当时的脸色很难看,她躲在齐思成的背后,眼泪几乎要流下来了。而齐思成似乎表现的也很沮丧,毕竟他太太就在后边,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办法说清楚吧。”
  龙哲西耸耸肩膀,一笑,“就在这个时候,我呢。呵呵,就把车子开过来,恰好停到陆小姐的身边,把车门打开。似乎有一种默契吧。她就跳上我的车子,我们就走了。哈哈哈。”
  他似乎很得意,向着我一直笑,笑到最后才叹了口气。
  “后来呢?”我没有笑,似乎心里有些酸楚。
  “后来,后来陆小姐在我的车里放声大哭。我也不知道该带她去哪里,于是就在立交桥那里上去下来,上去下来,转了不知道多少圈,直到被警察叫停告诉我应该怎么走。我才无可奈何的带她走了。她一直哭,哭到最后睡过去了,我就送她家了。”
  “这么简单?”我疑惑的问。
  “当然。”他郑重的点点头,“所以她也许并不记得我。不过也没关系,人与人的关系是一种自然的关系,是不能强求的。”
  “既然如此,”我不打算放过他,因为他实在是喜欢给自己找借口,“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她的画廊,还要买她的你根本看不懂的抽象画。”
  “这个,我,我”他结巴起来,脸上窘迫的有一些扭曲,“我其实也可以试着欣赏,再说,偶尔去……”
  “你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我斩钉截铁的告诉他。
  “是的,是的,我自欺欺人。”他突然恼怒起来,大声对我说,“我承认,我单恋她,有什么用呢?她画抽象画,开画廊,和她说话的人每天除了用法语就是用意大利语,什么丢了,没了,我就是一个商人,我站在她面前连话都不会说,我不自欺欺人,还能做什么呢?”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龙哲西的这种无奈是我无法帮忙的,只能以一个倾听者的形式,在这里徒然的与之共同伤感。
  我想说些什么表示一下安慰或者其他。但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离开公司的时候龙哲西送我出来,他一直很沉默,直到我上车,他才说:“其实痛苦只是一种感觉,是自己给自己寻找的一种障碍,假如可以换一角度想,上天给了我们一个这样的机会,让我们知道我们还可以爱,也应该觉得满足吧。”
  我无话可说,只是温柔的给了他一个拥抱。龙哲西被我的拥抱吓了一跳,他愣怔了一下,有些羞赧的笑了,我很诚恳的对他说:“去追求你所爱的东西吧,适合或者不适合,只有试过才知道。”
  他也一笑,温柔的说:“你只懂得对我这样说,有没有也对你自己说呢?”
  我一时哑口无言。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仍然想着龙哲西的话,我难道也应该劝自己尝试着去爱吗?爱,此时对我来说,非但奢侈,甚至是可怀疑的。我不相信在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之后,我还可以放自己去投入一份未知的情感。
  陆启悦正在她的画室里创作,只向我微微点了点头,我斜倚在门口,想着龙哲西的故事,我相信陆启悦并不记得那个送她回家的男人,而眼前这个能用法语和意大利语谈论绘画的女人,会不会接受一个淳朴的商人呢?
  我甚至并不知道该怎么帮龙哲西。也不知道怎样做才算是帮他。就让一切随缘吧。
  
  吃晚饭的时候,陆启悦突然对我说:“对了,小弟刚才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他似乎有话跟你说,他的语气很兴奋,很激动,似乎有什么事情想立刻对你讲。”
  我心里一动,依稀有一点不安。
  陆启悦微笑着说:“女人,你什么时候会被我小弟打动呢?”
  我苦笑一声,闭上眼睛,我为自己假设,如果自己和陆启轩成了恋人,本能,我摇摇头,“不可能,我做不到,我无法想象。你知道,我不可能再放任自己随便爱上一个男人了。因为爱而产生的伤害,一次已经太多。”
  “我从不知道你是一个脆弱的人呢!”陆启悦一笑,“你一直对自己的生活都很有把握的啊。”
  “是的。”我点点头,坦率的说,“正因为如此,从前我一直都很有把握的生活都除了问题,现在让我去冒险去做一个我根本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敢。”
  陆启悦耸耸肩膀,埋头吃饭,良久才说:“也许这正是生活的悖论呢,没有把握的或许就会成为你最值得信任的。”
  我一时愣住。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然而此次,却只有我一个人失眠。陆启悦均匀的呼吸和含笑的睡相让我羡慕,一个可以放低情感的女人,竟也可以如此安宁和幸福。
  幸福?我突然想起龙哲西来,也许,上天就是这样吧,在陆启悦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之后,老天也会给他安排一个忠厚憨直的龙哲西来为她守侯。那我的呢?
  难道是陆启轩?
  他的忧郁,他的微笑,他的热情,还有他的爱。
  我突然觉得全身燥热起来。是的,也许陆启悦所说的是对的,虽然这份情感我无法把握,而且还有那么多未知和疑惑,但毕竟也可能会开启另外一种生活吧。为什么我竟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呢?
  临近天亮的时候,我下定决心,如果明天陆启轩告诉我他爱我,那我就放任自己再相信,也许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会以悲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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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3 09: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悲剧的意义

 第二天我决定回工地,送我出门的陆启悦一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有一些话要说。但她只是一笑,然后拥抱我,轻声在我耳边说:“给小弟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让我相信我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我眼睛一亮,她已经含笑挥手,转身走到屋子里去了。
  是龙哲西吗?我自问。但我没有去追问陆启悦,我宁可相信是的,这让我心中非常轻松快乐。甚至让我的脚步都轻快起来,要知道,人是多么期待有希望的存在啊。只要有希望,那就有幸福的可能,就有去为之努力的动力。这样多好。
  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不去逃避,不去害怕,哪怕有伤害,也勇敢的去承受。
  我可以吗?我笑着问自己,却并不敢率然作答。
  公共汽车在开往别墅区的路上颠簸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我竟然只是轻微的头痛,并没有呕吐的感觉。
  不期然的,我决定在我原来的花圃那里下车。
  时间突然从此刻飞速的追溯过去,我们曾经在这里相对无言或者争吵,所有的往事都仍然如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晰,只是人已纷纷去了,只剩下我和陆启轩还继续我们生活。会走到一起吗?如陆启悦所期望的。
  我原来的花棚,现在是一个非常大的花园,特别的是种满了各色的玫瑰花,几乎如我当年一样繁多的品种。苏小曼真的喜欢玫瑰花呢,她几乎收集了世界上所有品种,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大白会突然迷恋上玫瑰花,并且开始做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也许,大白最喜欢的人本来就是苏小曼吧,而我只是他从道义上不忍丢弃的一个。
  突然想起从前和大白在一起的日子,他的眷宠,和对我的尊重,从不吵闹的夫妻,相敬如宾的生活,这难道真的是爱情吗?难道我和大白之间也只是一种错觉?
  “清寒?”一声熟稔的呼唤让我心里一动。
  回头时看见的果然是柯以峰激动的脸。他正强遏止着眼睛中的惊喜,向我伸出的手几乎是颤抖的。相反,坦然的却是我。微笑着走上去,让他握住我的手,礼貌的回握,问:“好久不见,还好吗?”
  他的表情被我疏远的礼貌灼伤了,“你从来不是一个尖刻的女人的。”
  我一笑,“尖刻?”似乎是在审视自己吧,我想问自己此刻心中的感受,但却平乏无奇,“不,以峰,你可能多想了。我此刻是在很真诚的问候你。”
  “你可以无视我们曾经的过去吗?”他继续说,我不忍去看他眼睛中的痛苦。
  奇怪得很,我并没有如他的痛苦,或许女人都是比较冷漠的吧,我甚至在他痛苦的时候觉得无趣,“你不要太执著于过去的什么,我们都需要看一看将来。”
  “也许你是对的。”他勉强笑一笑,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也笑了,“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在这里下了车,也许是想看看从前的花圃吧。或者是鬼使神差。”
  “却因此让我遇到你,也许是天意。”他接着说。
  “天意?”我笑了,“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天意。苏小曼还在这里吗?”
  “她不在,这里的工作由我全权负责。”柯以峰接着说,“如今我是苏小曼的合伙人,不再是她的设计师了。”
  “恭喜啦。”我象征性的恭喜了一句,但此刻,我更想见的人却是苏小曼。“苏小曼,她好吗?”
  “她很好,而且似乎和一名大学里的教授关系颇为密切。”柯以峰望着我的眼睛里似乎想暗示一些什么东西,我没有去接收这一点,对于别人的事情,我的兴趣并不很大。
  “你呢?”柯以峰问,“清寒,这些年你在做什么事情呢?”
  “我在一家设计公司做园林设计,就是你原来的行业。”我笑了,柯以峰丢掉的东西,却被我捡起来,我们的不默契可见一斑。“现在我在帮助陆启轩做他的别墅。”
  “陆启轩?你竟然还在和他在一起?”柯以峰有些诧异的看着我。
  “怎么?”我问。
  柯以峰疑惑的眼神让我有一些不安,他似乎有些话要说,但终于没有开口,只是强笑着摇摇头。
  “为什么不说话?”我很好奇,“你似乎有什么要对我说。”
  “其实三年前你离开后,苏小曼曾经问过我一些当时的情况,我都对她讲了。包括陆启轩对苏小曼的怀疑。在你走后苏小曼一直在找人调查陆启轩,她怀疑陆启轩和林大白的死有关系。”
  我的头立刻嗡的一下子,“什么?”
  柯以峰一把扶住我,“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大好。”
  我相信我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但更糟糕的是我的心情,尽管这只是一个假设,但足以让我脆弱的心脏遭受一次致命的打击。我的脑海里的很多记忆突然被这个假设击活,陆启轩的突然出现,陆启轩的无所不知,陆启轩闪烁的言辞。
  “苏小曼现在在哪?”我问。
  “清寒你别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想也许并不一定这个怀疑就真的成立。”
  “这不需要你管。我想现在就见到苏小曼,你能帮助我,是吗?”我急切的问。
  “可是,”柯以峰迟疑的看着我,有些懊悔又有些了然,他一向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此刻更是,因为他这样说,“你此刻如此急切的想见苏小曼证实此刻我所说的,是为了林大白,还是陆启轩?”
  我张了张口,终于没有回答上来,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我此刻的急切的想知道的答案,并不是撞死林大白的究竟是谁,而是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陆启轩。这个答案拗在我的胸中,让我不敢面对。
  在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对陆启轩的情感,对于我来讲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根本一点都不知道。
  但幸好,柯以峰并没有追问,他只是迅速的为我打开车门,请我上车,带我去找苏小曼。
  车在行进的过程中,我一直没有能够停止思维。我脑海里所形成的,全部都是对陆启轩的回忆,一点一点的,吞噬着我的脑海,直至没有任何可以理智思考的余地,而只能停留在初次见面的那一刹那。
  “清寒,我来救你!”
  “清寒,我来救你!”
  凭什么来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我怎么就敢于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放自己如此深刻的去投入自己的感情,还投入的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能不能真的去承受最终的伤害。疼痛的感觉,虽然只是假设已经够了,如果再是真的,我还能以完整的形态重新走回来吗?
  “停车!”我大声喊出,喊出后,才知道自己的目的,我不想去了,“我要下车,我不想去了。”
  柯以峰转过头来看着我,良久才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拂开我肩上的头发,轻轻的说:“我并没有带你去见苏小曼,我只是带你来这里。”
  我抬头看向窗外,意外的,我看到陆启轩正缓缓站起来,迟疑的看着开门走出的柯以峰。我一阵晕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出这辆车。
  柯以峰慢慢的走向陆启轩,我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我只看到陆启轩的脸越来越白,直到最后,颓然的长叹,向着柯以峰微微一笑,我清晰的看到他的眼中在那一瞬间开是涨满泪水。我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泪水刹那间决堤。一切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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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3 09: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一种疼痛无法定义

 尽管我泪眼模糊,但我仍然清楚的看到了陆启轩走近我的表情,他似乎没有一点的慌张和颓丧,相反,而是坦然而果断的,虽然,还难以掩盖他眉宇间浓重的忧郁。
  我几乎要呻吟出声,或者宁可自己此刻晕倒算了。但是,多奇怪,在此刻,我却头脑清醒,而全身无力。无法漠视,又无法逃跑,只能面对。只能任由眼前的这些造化弄人的招数来折磨我的情感,疼痛是一定了,我却无法想出办法招架。
  陆启轩打开车门,坐在柯以峰坐的位置上。我以为他会对我说些什么,然而,他只是仔细的扣好安全带,然后不由分说,开车而去。
  奇怪,我并没有想问他去哪里,或者为什么要离开。我此刻是木然的,脑海里是一些混沌的东西,我宁可我毫无知觉,甚至根本就是一个傻子——那样倒真的快乐了。
  车子在道路上飞快的行驶,陆启轩的驾驶技术非常高明。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能冷静的躲避一个突然窜上公路的小动物,我不敢扭头去看他,因为担心他也会同时看过来,而让我在无法掉开目光的时候就泪如雨下。他也一直没有动,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平静中有一股毅然决然的味道。
  他毅然决然要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了吗?他毅然决然的要告诉我我们的命运了吗?他毅然决然的要告诉我我们的相遇根本只是一个设计了吗?
  我猛的打了一个寒战,几乎要惊跳起来。
  难道,连我以为的他所给我的爱情,也是我的错觉,而根本上就是一场游戏或者一个自我心灵的救赎?
  
  “下车吧。”陆启轩把车停下来。我定睛一看,原来他开车带我来的是他的家。
  “来这里干什么?”我问。
  “我一直欠你一个解释,现在我要给你了。”他的手在方向盘上重重一握。
  “你不必解释。”我长出一口气,强迫自己用淡淡的语气说,“如果解释的结果只会让人更加厌倦过去的经历,更加怀疑人与人之间的情感,那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启轩没有说话,良久才转过头来,看着我,“清寒,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非常开心。”
  “为什么?”我冷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开心的吗?”
  “因为。”他轻咳了一声,似乎是为了掩饰他的激动,“因为,我此刻才知道,你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这一次你是为了我才宁可不要那个解释。”
  我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清寒。”他叫我,我把头扭向一旁,他仍然在叫,“清寒,清寒。”
  “你不要叫啦。”我大声回应他,“我终究会知道真相,无论从谁那里听到也好,我只是不想从你这里听到。”
  “不,清寒。”他试着抓住我,把我的身子扳过来,让我的眼睛看着他,他的面孔非常模糊,但却非常切近,他的手温暖而柔软,此时正帮我拭掉我脸上的泪痕,我从不知道在我的内心身处竟是这么希望他的接近,希望可以永远拥有这种温暖。在我三十年平静无波的生命里,此时的幸福和疼痛却比任何一次都能灼痛我。我仰着头看着他,像看着幼年时被狂风卷走的风筝,也许这一瞬间拥有的温暖,在下一瞬间就会彻底的消失。
  我并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的心里却大喊着,季清寒,你不可能逃掉的。
  “不,清寒。给我们一次机会吧,也许,当我们都放下心灵的包袱的时候,我们可以以更加轻松的心态相遇。别放弃,千万别放弃,认真的去听我给你解释。你可以怀疑一切事情,只是这一次,不要怀疑我,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陆启轩的嘶嘎的嗓音,让他的话别具一种说服力,让我不由的想去相信,但我仍然问出了:“为什么要相信你,这个时候我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不要问为什么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他迅速的打开车门,也为我打开,半拖半拉的把我从车里拉出来。“跟我来。”
  是一种蛊惑吗?或者是一种对自己内心渴望的屈服?我不知道,只是我又一次选择相信了陆启轩,就像从前的所有对他的相信一样。
  我随着他去了他的房间,一如从前一样,房间的摆设和布置都没有变化。唯一的不同就是那幅乔丹的海报被摘下来了,空出一面雪白的墙壁来。
  “你要干什么?”我问。
  他迅速的把电视打开,接着是DVD,接着是拉好窗帘,把门锁死。
  “你要做什么?”我再问。
  他的一系列的局促的活动,让他的脸红润起来,甚至连额头上都渗出细细的汗珠。做完那些工作,他就站到我面前,让我坐好,他也在我身边坐好。
  “这里有一卷录影带,是一位记者拍下来的。可是却没有能够见诸于任何一个媒体,因为我父亲花重金把他买下来了。还包括那名记者的保密的承诺。因为,这卷录影带记录的是,他十八岁的儿子在第一次开车上路时所出的一场车祸,以及肇事逃逸的全部过程。被撞的那个人叫林大白。”
  我立刻惊跳起来,拔腿就走。
  “清寒。”他叫。
  我用力敲打那门试图把它弄开,用手打,用脚踢,拿手包去丢,歇斯底里的摇晃他。
  “清寒。”他仍然在叫,我以为他会过来拦住我,但他却只是在那里站着,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我。
  “你放我出去,陆启轩。”
  “清寒。”他似乎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你要我怎么做,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我当年的行为吗?上天已经给了我足够的惩罚,让我在爱上你之后又永远无法得到你,你要我怎么做,你要去坐牢吗?”
  “是的!”我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向他大声喊:“你就该去坐牢,你这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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