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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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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2 11:01: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听听那冷雨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不过那—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裙边扫一扫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想时,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厦门。他是厦门人,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二十年来,不住在厦门,住在厦门街,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清明。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恩聪的跳弓拨弦?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还是呢,故宫博物院的壁头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汉族的心灵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淅沥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视觉上的这种美感,岂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满足?翻开一部《辞源》或《辞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便悉在望中,美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雹,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气象台百读不厌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雨气空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林之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也许那竟是蚯蚓的蜗牛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也许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紧,那腥气。
  第三次去美国,在高高的丹佛他山居住了两年。美国的西部,多山多沙漠,千里干旱,天,蓝似安格罗萨克逊人的眼睛,地,红如印第安人的肌肤,云,却是罕见的白鸟,落基山簇簇耀目的雪峰上,很少飘云牵雾。一来高,二来干,三来森林线以上,杉柏也止步,中国诗词里“荡胸生层云”或是“商略黄昏雨”的意趣,是落基山上难睹的景象。落基山岭之胜,在石,在雪。那些奇岩怪石,相叠互倚,砌一场惊心动魄的雕塑展览,给太阳和千里的风看。那雪,白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那股皑皑不绝一仰难尽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心寒眸酸。不过要领略“白云回望合,青露入看无”的境界,仍须来中国。台湾湿度很高,最饶云气氛题雨意迷离的情调。两度夜宿溪头,树香沁鼻,宵寒袭肘,枕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缀都歇的俱寂,仙人一样睡去。山中一夜饱雨,次晨醒来,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静中,冲着隔夜的寒气,踏着满地的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水,一径探入森林的秘密,曲曲弯弯,步上山去。溪头的山,树密雾浓,蓊郁的水气从谷底冉冉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化无定,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堑,要纵览全貌,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上山两次,只能在白茫茫里和溪头诸峰玩捉迷藏的游戏。回到台北,世人问起,除了笑而不答心自问,故作神秘之外,实际的印象,也无非山在虚无之间罢了。云绦烟绕,山隐水迢的中国风景,由来予人宋画的韵味。那天下也许是赵家的天下,那山水却是米家的山水。而究竟,是米氏父子下笔像中国的山水,还是中国的山水上只像宋画,恐怕是谁也说不清楚了吧?
  雨不但可嗅,可亲,更可以听。听听那冷雨。听雨,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大陆上的秋天,无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于今在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再笼上一层凄迷了,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再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白头听雨的僧庐下,这更是亡宋之痛,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楼上,江上,庙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
  雨打在树上和瓦上,韵律都清脆可听。尤其是铿铿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乐,属于中国。王禹的黄冈,破如椽的大竹为屋瓦。据说住在竹楼上面,急雨声如瀑布,密雪声比碎玉,而无论鼓琴,咏诗,下棋,投壶,共鸣的效果都特别好。这样岂不像住在竹和筒里面,任何细脆的声响,怕都会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过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谁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下雨了”,温柔的灰美人来了,她冰冰的纤手在屋顶拂弄着无数的黑键啊灰键,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
  在古老的大陆上,千屋万户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来这岛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先是天黯了下来,城市像罩在一块巨幅的毛玻璃里,阴影在户内延长复加深。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感觉得到,每一个屋顶上呼吸沉重都覆着灰云。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与亲切,滴滴点点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时在摇篮里,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啮于千百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幺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打,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听四月,霏霏不绝的黄梅雨,朝夕不断,旬月绵延,湿黏黏的苔藓从石阶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到七月,听台风台雨在古屋顶上一夜盲奏,千层海底的热浪沸沸被狂风挟挟,掀翻整个太平洋只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压下,整个海在他的蝎壳上哗哗泻过。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烟一般的纱帐里听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扑来,强劲的电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弹动屋瓦的惊悸腾腾欲掀起。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墙上打在阔大的芭蕉叶上,一阵寒潮泻过,秋意便弥湿旧式的庭院了。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从少年听到中年,听听那冷雨。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是室内乐是室外乐,户内听听,户外听听,冷冷,那音乐。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听听那冷雨,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是江湖下在桥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
  因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乐器灰蒙蒙的温柔覆盖着听雨的人,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但不久公寓的时代来临,台北你怎么一下子长高了,瓦的音乐竟成了绝响。千片万片的瓦翩翩,美丽的灰蝴蝶纷纷飞走,飞入历史的记忆。现在雨下下来下在水泥的屋顶和墙上,没有音韵的雨季。树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枫树,柳树和擎天的巨椰,雨来的时候不再有丛叶嘈嘈切切,闪动湿湿的绿光迎接。鸟声减了啾啾,蛙声沉了咯咯,秋天的虫吟也减了唧唧。七十年代的台北不需要这些,一个乐队接一个乐队便遣散尽了。要听鸡叫,只有去诗经的韵里找。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马车的时代去后,三轮车的伕工也去了。曾经在雨夜,三轮车的油布篷挂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爱,而且躲在警察的辖区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纤纤的手。台湾的雨季这么长,该有人发明一种宽宽的双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而无论工业如何发达,一时似乎还废不了雨伞。只要雨不倾盆,风不横吹,撑一把伞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韵味。任雨点敲在黑布伞或是透明的塑胶伞上,将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喷溅,伞缘便旋成了一圈飞檐。跟女友共一把雨伞,该是一种美丽的合作吧。最好是初恋,有点兴奋,更有点不好意思,若即若离之间,雨不妨下大一点。真正初恋,恐怕是兴奋得不需要伞的,手牵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轻的长发的肌肤交给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对方的唇上颊上尝凉凉甜甜的雨水。不过那要非常年轻且激情,同时,也只能发生在法国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数的雨伞想不会为约会张开。上班下班,上学放学,菜市来回的途中。现实的伞,灰色的星期三。握着雨伞。他听那冷雨打在伞上。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索性把湿湿的灰雨冻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结晶体在无风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来。等须眉和肩头白尽时,伸手一拂就落了。二十五年,没有受故乡白雨的祝福,或许发上下一点白霜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补偿吧。一位英雄,经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额头是水成岩削成还是火成岩?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藓?厦门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
  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 11:02: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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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 11:04:00 | 显示全部楼层
春夜听雨

春夜好静。

  春风又春雨。我独坐在书斋里听雨。听雨好情致。

  春雨好稠。

  绵绵细雨飘洒在窗前悬铃树上,树枝上凝聚成水滴,“嘀嗒,嘀嗒”,宛如音乐的节拍,动听悦耳;雨丝穿过窗外的夹竹桃,沙沙轻吟,像似吟唱细雨的情怀。窗外那长长的雨丝,牵动我的情思,我不禁低吟昔人的一首听雨词来:

  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

  中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

  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雨中人生,含蕴丰富。的确,读着这首词,你会感到词中对人生的诠释颇有深意。春夜听雨,牵来细长的情丝。

  夜雨疏雨不堪听,

  独坐寒斋万感生。

  今夜故人江上宿,

  如何禁得打篷声。

  项世安的《雨夜》诗对离别故人的思念真是写得绝妙。夜雨中思绪翩翻,春的寒,雨的湿,容易牵动人们对亲友的情思。听春夜潇潇细雨,思自己人生苦旅,会顿感怅然,感慨系之。

  张来的《雨中题壁》写道:

  去年此日泊瓜洲,

  衰柳萧萧客系舟。

  白发天涯叹流落,

  今宵听雨古宣州。

  这种对雨思忆,感叹人生境遇,是人生体验最好的回味。

  夜雨读书,也是人生的乐趣。古人常有夜雨读书的习惯: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雨夜静谧,雨声和谐,引人夜读。读着读着,你可以想见现在正在春耕时节,万物生机,农人忙着抢抓春种:

  绿满山原白满洲,

  子规声里雨如烟。

  乡村四月闲人少,

  才了蚕桑又插田。

  可以想见春雨给农人带来的喜悦。由此你也会觉得自己也应像农人一样,在这宁静的雨夜,犹雨滋物,静静地读书,静静地思索……

  春夜听雨,是休闲的好方法,这时你会觉着雨的韵律,雨的情致,自己也仿佛溶进自然的怀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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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 11:06: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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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 11: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芭蕉听雨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窗外雨,点在芭蕉叶上演绎着凄美的乐章。弹着缠绵,奏着离愁,拨动着断魂。“早蛩啼复歇,残灯灭又明。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白居易的听雨可谓经典之至。“光听着窗外夜色中时紧时疏的雨声,便满心都会贮足了诗。”尽管不及余秋雨先生那样诗情满怀,但,潇潇雨声仍能使我沉醉其中……??

??儿时听雨,滴滴答答,如珍珠落入玉盘,欢快优美婉转,伴以丝丝凉风,沁入心脾,惬意自得满足而陶醉。长大后方懂得雨和愁是不可分的。雨派生愁,雨产生悲,愁听雨声情更愁!“何处会生愁,离人心上秋。”你看,远在宋代吴文英就对愁有了恰如其分的描述。愁-----心上有秋便成愁.秋雨秋风愁煞人。
??
??秋雨不同于春雨,少了分温情的缠绵,多了分凄冷的淅沥;也不像冬雨那么萧瑟,那么咄咄逼人。秋雨是清冷的,是凄婉的缠绵,缠绵中透着哀怨。动人楚楚惹人怜惜。要不,怎会有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一连串的叠字,折叠出一连串的秋悲,一连串的相思,一连串的凄苦和无奈呢?此时的她,手捧书卷,独椅窗栏,秋波黯然,思念和寂寥滴滴溶入词句中,点点化在雨丝里。“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雨不停的下,直到黄昏还没有停的意思,“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是啊!此情此景,彷徨思念幽怨,一个愁字怎能概括得了呢?秋雨更惹人生愁的明证还有:“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情。”下雨也罢,可偏巧窗下有芭蕉。.“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有芭蕉也罢,偏偏秋雨点点滴滴,敲打着芭蕉叶,敲打着怀幽的心,.如果窗前没有芭蕉,清照女士怎会在这凄冷的雨夜彻夜不眠呢?雨打芭蕉的天籁之音敲打着感伤的心灵,自然演奏出悲寥的歌声。《燃烧吧,火鸟》中,琼瑶就借主人公之口感叹:“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这,怎能怨得了芭蕉呢?
??
??不管是北方的梧桐还是南方的芭蕉,雨滴落下,雨在叶片上弹奏,或疾或徐,牵引出多少个悠远绵长的思絮?一脉温情,一份呵护,一缕相思,一抹乡愁,将异乡人的落寞和孤寂浸泡在雨水里。湿淋淋的是思乡的心滴落的离愁,潮腻腻的是望穿的秋水弥漫了的眼眸,滴滴嗒嗒,嘀嗒出时光的年轮一圈圈爬满了苍老的额头。推窗远眺,叹自己不再年少,苦笑无语。
??
??是啊!不同的人,不同的岁月听到的雨,感到的雨也不尽相同。“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寥寥数语,便推出了三幅听雨的不同画面:少年风流、壮年飘零、晚年孤冷。少年不知愁滋味,春风骀荡,灯红酒绿,听雨时的欢乐情怀与愁苦无缘。壮年就不同了,颠沛流离,背井离乡,风雨飘摇,坎坎坷坷,听到的雨声格外凄楚悲凉。而今听雨,作者蒋捷已到晚年,心境也不同从前,历尽离乱,憔悴而枯槁的身心蕴有无限枨触,不尽悲慨万千。“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似乎心如止水,波澜不起,但彻夜听雨本身,却表明他并没有真正进入超脱沉静的大彻大悟之境,只不过饱经忧患,已具有“欲说还休”的情感调节和心理控制能力罢了。
??
??离愁别绪,一经秋雨的泼洒,就格外的清晰格外的灵动。秋日听雨,芭蕉伴奏,柔柔的心底会蒸腾出淡淡的紫色的情结,朦胧幽静恬适,丝丝缕缕悠长而惆怅,似乎有隐隐的若游丝一样的幽怨环绕着你,静谧的近乎空旷,空旷的近乎苍莽,苍莽中一只苍鹰在古老的天空翱翔,盘旋,盘旋着亘古不变的圆,不变的执著和冀盼;静谧的近乎荒芜,荒芜的如大漠,孤独的鸿雁哀鸣在茫茫昏黄的戈壁滩;静谧的,静谧的一如空灵的世界,洁白云飘渺雾亦真亦假如梦似幻……
??
??从古至今,雨,给人们带来了多少遐想多少激情和向往!这天降的甘露,滴落了多少的愁情,滴碎了多少的伤心,滴尽了多少的凄凉,嘀嗒出多少动人的篇章!没有了这雨,诗人的一腔情怀要何处诉说?没有了这雨,人间少了多少诗情画意?没有了这雨,天地万物怎会繁衍生息?古人以诗词记之,我们以散文感之,善曲者以歌颂之,善舞者以舞舞之。也难怪因雨而生的诗词歌赋比比皆是。皆因这天上下来的水是那么的奇妙,那么的圣洁,那么的自然和谐!雨,激活了你我的心灵,荡涤了心中的积怨,扬扬洒洒铺满大地的雨水,洗尽了人间的铅化,滋润了自然界的生灵和所有的干渴和希望!细细碎碎,斑斑驳驳的雨点,摇曳出多少多姿的诗行!“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李商隐多情而无奈的思绪悠悠然带我们到一扇格子窗下,映着他孤影的木窗在萧萧细雨掩映下,简陋而悲凉!杨万里的《芭蕉雨》中有这么一段:“芭蕉得雨更欣然,终夜做声清更妍,细声巧学蝇触纸,大声铿若山落泉。三点五点俱可听,万籁不生秋夕静,芭蕉自喜人自愁,不如西风收却雨即休。”听雨打芭蕉,还分出声大声细来,并且定时定量,分外周到,真可说是一位听雨专家了。当然,其实不独芭蕉,当雨的豆点落向屋檐或者草叶时,你依然能谛听到那种别有的韵致。只是声音高低徐急程度不同,韵味有差异罢了。
??
??朋友,忙碌过后,手捧香茗,或燃一支烟,或展一卷书,悉心聆听,聆听那绵绵细雨打在芭蕉上的声音,或许,您会有不同的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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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 11: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喜雨亭记


亭以雨名,志喜也。古者有喜,则以名物,示不忘也。周公得禾,以名其书;汉武得鼎,以名其年;叔孙胜狄,以名其子。其喜之大小不齐,其示不忘一也。

  余至扶风之明年,始治官舍,为亭于堂之北,而凿池其南,引流种树,以为休息之所。是岁之春,雨麦于岐山之阳,其占为有年。既而弥月不雨,民方以为忧。越三月乙卯,乃雨,甲子又雨,民以为未足,丁卯,大雨,三日乃止。官吏相与庆于庭,商贾相与歌于市,农夫相与 于野,忧者以乐,病者以愈,而吾亭适成。

  于是举酒于亭上以属客,而告之曰:“五日不雨,可乎?”曰:“五日不雨,则无麦。”“十日不雨,可乎?”曰:“十日不雨,则无禾。”无麦无禾,岁且荐饥,狱讼繁兴,而盗贼滋炽,则吾与二三子,虽欲优游以乐于此亭,其可得耶?今天不遗斯民,始旱而赐之以雨,使吾与二三子,得相与优游而乐于此亭者,皆雨之赐也。其又可忘耶!

  既以名亭,又从而歌之,曰:使天而雨珠,寒者不得以为襦。使天而雨玉,饥者不得以为粟。一雨三日,繄谁之力?民曰太守,太守不有。归之天子,天子曰不然。归之造物,造物不自以为功。归之太空,太空冥冥。不可得而名,吾以名吾亭。


亭子用“雨”来做为名字,是为了纪念喜事。古时有了喜事,就用这件喜事来做为事物的名字,以示不忘这件事。周公得到周成王馈赠的禾,就用《嘉禾》来做为书的名字;汉武帝在汾水之上得到宝鼎,就用“元鼎”做为年号;叔孙战胜了狄人,俘虏了狄人的酋长侨如,就用“侨如”做为自己儿子的名字。这些喜事虽然有大有小,但为了表示纪念的用意是一致的。

  我到凤翔府的第二年,开始修建官舍,在大堂的北边建了一个亭子,又在亭南开凿了一个水池,引水种树,做为休息的地方。这一年的春天,岐山南下了一场麦雨,这预示着本年是丰收之年。此后一个多月并没有下雨,百姓十分忧虑。到了三月乙卯这一天,终于下起雨来,甲子这一天又下了雨,百姓认为雨水还不丰足,丁卯这天,下起了大雨,三天才停。官吏们在官府庭院里互相庆贺,商贾们在集市上欢歌笑语,农夫们在田野中拍手叫好,忧愁的人由此而兴高采烈,患病的人由此而恢复健康,我的亭子恰好也在这时落成。

  于是我在亭中摆设宴席举酒劝客,问他们说:“再过五天不下雨,行吗?”宾客们说:“再过五天不下雨,麦子就没有收成了。”我又问:“再过十天不下雨,行吗?”宾客们说:“再过十天不下雨,今年的全部收成就都完了。”麦子收不上来,其他粮谷也没有收成,就是灾荒之年了,那时狱讼就会繁杂,盗贼就会兴起,我和你们再想悠然游乐于此亭,能做得到吗?如今上天没有遗忘它的下民,干旱之后又赐给他们雨水,使我和你们得以共同悠然游乐于此,这都是由于雨水的赏赐。难道能把这样的好事忘记吗!

  用喜雨给亭子命了名后,接着又唱歌庆贺,歌词说:就是上天下了珠宝,寒冷的人也不能用它们来做衣服。就是上天下了美玉,饥饿的人也不能用它们来当粮食。一场大雨下了三天,这是谁的力量?百姓说是太守,太守不敢当。归功于天子,天子说不是。归功于造物者,造物者也不认为是自己的功劳。归功于太空,太空又浩渺幽冥。既然不知道究竟应该把这美好的事物归功于谁,我就用来做为我的亭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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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 11:13:30 | 显示全部楼层






??
雨丝(郑愁予)
??
?? 我们底恋啊,像雨丝
?? 在星斗与星斗间的路上
?? 我们底车舆是无声的
??
?? 曾嬉戏于透明的大森林
?? 曾濯足于无水的小溪
?? 那是挤满了莲叶灯的河床啊
?? 是有牵牛和鹊桥的故事
?? 遗落在那里的
??
?? 我们底恋啊,像雨丝
?? 斜斜地织成淡的记忆
?? 而是否淡的记忆
?? 就永留于星斗之间呢
?? 如今已是摔碎的珍珠
?? 流满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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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 11: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烟雨园林中


周苏宁《苏州日报》


园林中的美是与雨分不开的。雨是云的化身,烟雨朦胧,犹如仙境,具有文人士大夫追求的远离尘世的意境。

园林的雨境,具有别样的情趣,特殊的含义,或看,或听,烟雨朦胧,淅淅沥沥,雨水如柱,往往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收获,别具诗意,使人联想无边,回味不尽。

柳宗元在《钴鉧潭西小丘记》中曾对这类意境作了很好的诠释:“清冷之状与目谋,滢滢之声与耳谋,悠然而虚者与神谋,渊然而静者与心谋。”这“目”、“耳”、“神”、“心”的直接感触,便有了愉耳悦目怡心神的体验,而升华为诗情画意的意境美。烟雨缭绕,几乎成了古人所向往的人生乐园之态。造园者更是极尽能是,营造雨境,可谓园林何处无烟雨:

博雅腾声数杰,烟波浩淼,浴鸥晴晖,三万顷湖裁一角;

艺圃蜚誉全吴,霁雨空蒙,乳鱼朝爽,七十二峰剪片山。―――苏州艺圃对联之一紫髯夜湿千山雨铁甲春生万壑雷―――苏州网师园对联之一卧石听涛,满衫松色开门看雨,一片蕉声―――苏州耦园对联之一

在赏景中,看雨别有诗意:细雨垂杨、疏雨戏鱼、斜雨落花、骤雨垂帘……,雨,自然之物,却使园景中的平常物体有了动静之韵、虚实之韵、曲直之韵、藏露之韵,与人的情趣融合在一起,构成一个美妙的境界。雨,不仅能给人以视觉上的美感之外,还能时时散发出清新与芬芳的气味,那特殊的风雨气味,也是令人陶醉的。

雨声,更具有诗意,使人产生无限的遐想。明代诗人李东阳写过一篇《听雨亭记》,惟妙惟肖地道出了听雨时的心境:静观子既辟北轩作亭,亭之前杂植群卉,而性独爱荷,置二盆池,种者常满。尤爱雨,雨至众叶交错有声,浪浪然,徐疾疏密,若中节会。静观子闲居独坐,或酒醒梦觉,凭几而听之,其心冥然以思,肃然以游,若居舟中,若临水涯,不知天壤间尘鞅之累为何物也!

借着亭前小小的荷池听雨,如梦如醉,恍若仙境,心灵自由翱翔,摆脱了尘世的一切烦劳。

拙政园有两处著名的雨境景观,一处是“听雨轩”,一处是“留听阁”。听雨轩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轩为四面开窗的建筑,前后植芭蕉,轩前有小池。每当雨天,“蕉叶半黄荷叶碧,两家秋雨一家声”,聆听雨打芭蕉,便有一种别样的雅兴,一种舒心的享受。杨万里曾有《芭蕉雨》诗,对雨打芭蕉作了最好的注解:“芭蕉得雨便欣然,终夜作声清更研。细声巧学蝇作纸,大声铿如山落泉。三点五点俱可听,万籁不生秋夕静。”

留听阁是一单层阁建筑,体型轻巧,四周开窗,便于观景。阁东有水池。盛夏时满池荷花,鲜丽夺目。园林主人却偏偏不去渲染这种绚丽,而是别出心裁地在“残荷败叶”上作文章。秋意浓浓时,美艳的花朵败落了,秋塘枯荷成为另一种意境―――残缺美。历史上许多文学艺术家钟情于这种意境,创造出令人心动的作品,李商隐的“留得残荷听雨声”便是最著名的诗句之一。在留听阁听雨,秋雨的凝愁,枯荷的落寞,冷风的萧瑟,如歌如泣,动人心弦。如此境界,即便没有领略过悲喜人生的人,也会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真切感觉,产生冷寂清幽之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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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 11: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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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 11:22:55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夜,我期待被雨声唤醒



傍晚时分,下了一场大雨。虽然只痛快地下了十几分钟,但驾车在密雨中缓缓行驶的感觉是那样美妙!听雨打车身,看雨脚织地,真是都市里最令人兴奋的MTV了。

这是初夏的雨,但我已嗅到夏天的味道。

喜欢雨,喜欢看雨,喜欢听雨。雨天,在山颠上静静地鸟瞰山涧似云似雾的纱帐,总能一下子找回都市里失去的空灵感觉。在水泥堆积的都市空间里,没有了被雨声唤醒的夜晚,为了能听雨,给窗户加了一个瓦棱铁的屋檐。于是,在接下来的每一个雨夜里,雨声欢快地把我唤醒,然后又抚我进入甜蜜的梦乡,引领我穿越林立的建筑,驰骋在自由、宽广的旷野里。

春雨缠绵,含着一丝幽幽的相思;秋雨惆怅,带着一分淡淡的忧伤;夏雨酣畅,那是赤身仰天地痛快淋漓!

我更喜欢夏天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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