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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才鹦鹉

百年琉璃厂(部分)(小说,非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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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7 00: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百年琉璃厂》 第二部分
宋代哥窑文房精瓷

   “钟杨家”和他们的宋代哥窑文房精瓷
   北京北城鼓楼后头一带住的老北京人中,有一些殷实的富户,也有精致的好房子。听说前马厂有个“钟杨家”,那房子真叫好,占前后马厂两条街,好多个院子。房子都是整齐极了的灰砖,跟颐和园差不多——磨砖对缝,进了大门,还有一个门——垂花门,进了门顺着廊子走,到正房,中间是个通道,后面还是大院子,这是一所讲究的大四合院。但是我始终不明白“钟杨”是什么意思?双字复姓里,有欧阳可没有钟杨,那这钟杨家是怎么回事?

   后来看了一本描述清宫内务府的书,原来皇上一家和宫里的大小事,统归内务府掌管,除了大量的太监服役外,各种专门技术性的活儿,也有各司其职的工匠把势料理,接受内务府和总管太监领导。为区别称呼方便,常把他是干什么的和他的姓连在一起叫。最典型的是清代古典建筑专家“样式雷”。这“钟杨”就是负责宫里钟表管理的,按时上弦,定时保养,保证准时、不停。钟是他的职务,杨是姓,指人。这有如今天的京味小吃名家“爆肚冯”、“小肠陈”的称呼一样。

   在宫里当差,当然要有好手艺,认真负责不出事,搞好上下左右关系,就算当好了差。即使干专门活计的升不了官,可宫里挣得多,好东西多,赏赐也多,所以像“钟杨”这些人,大多住在北城,财大势大。清朝倒台后,他们依然过着养尊处优的财主生活。

   这类财主大多家里有好东西,随着时日的推进,也必然由盛而衰,逐渐出手家藏的珍宝。故而他们也是古玩业注意的收货对象。早在20世纪20年代,老钟杨就曾出手过一些康、雍、乾的官窑瓷器,都是上品。

   又过去20年,到了日伪后期,经济、市面大不如前。老钟杨也死了,留下一些纨绔子弟,只会花不会挣,日子过得每况愈下,又一时放不下架子,只好卖家藏的古玩。钟杨家的大儿子在土膏店——就是公开的大烟馆里抽大烟,碰上一个琉璃厂姓王的古玩商,有一面之识。王见杨大少爷混的不怎么样,大概内囊空上来了,心想这可是向钟杨家往出挤好东西的好机会,就上前热情招呼、拉拢“套瓷”,请客抽大烟、喝酒吃饭。俗话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杨大少在对方的热情的攻势下,绷不住了,饭桌上流露出:“先父临终前给我几件哥窑瓷器,嘱咐我把东西传给后代,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别卖。今天我实在没办法了,求您帮忙把东西给卖了吧。我不能守着金碗要饭吃。”王心中暗喜,嘴里却说哥窑的东西眼下不大好卖。杨大少诚意恳求,约定次日把东西给送到琉璃厂去。

   哥窑是南宋的名窑,所烧的瓷器精品为御用。宋朝烧制御用瓷器的共有五个窑:汝、钧、定、官、哥。金兵入侵,形成了南北宋,为皇室服务的官窑也地分南北。北宋都城在开封。宋徽宗赵佶颁旨建立的、以烧制天青色有玉石感瓷器出名、且存世精品仅不足百件的汝官窑,和以釉色多变、紫红间灰的瓷器为多的钧官窑,都在河南;主要以烧制白瓷驰名的定官窑在河北。南宋的都城在临安即杭州。本来在北宋的开封就有官窑,随着徽钦二帝被金兵俘虏北去,开封陷落,官窑当然也不复存在,南宋高宗又在杭州另立新官窑。另外还有哥窑,窑址应在浙江,具体地址至今未明。而河南的钧窑、汝窑,经过人们努力发掘继承研究,今已恢复生产,已有产品问世,具有一定水平,但离当年的历史精品,还有一段距离。

   杨大少如约而来。带来四个内里是黄绫子的锦盒,装有四件哥窑瓷器:小圆笔洗、印池、水中承(书房里研墨用的贮水器)和小盘,造型玲珑,深灰胎子,粉青色釉子,深浅不同的开片纹理,确为南宋时的哥窑上品,不是明、清官仿的;从装潢看也确是宫里藏物。王却有意贬之,说这是些一般的哥窑而不是官窑瓷器,最多值个千八儿百的,还不大好卖。这使杨反过来苦苦求他帮忙。王问他想卖多少?“两千就成。”这没有超过市场的通价,王某就又拿了一手:这您可不能着急,东西您先搁在我这里,等着我给你找主顾。您要是等用钱,那先从我这里拿五百去花,最后一起算。说完又拉着杨大少进了大烟馆,一通招待。

   这套哥窑瓷器到底给了杨大少多少钱?不会超过两千。后来只听说正在收摊准备回国日本山中商会,在中国做的最后的一笔买卖,就是收购哥窑瓷器,多少钱收的这套四件,王始终没说。只是在这事之后不久,古玩窜货场上出了一件米黄色的宋瓷哥窑圆笔洗,大家给价两三千元不等,这位王掌柜开口就给了五千。从这里也可看出他那套哥窑文房用品的卖出价钱少不了,或许人家还收,他才敢这么给价。吃亏的还是钟杨家。

   钟杨家还在败落,建国后这所大宅子卖给贸易学校了。家当然早分了,可是还有一位,不知是几爷,单身还住在那里,一直到“文革”,斗了一通,给轰到朝阳门附近的一间小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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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7 00:12:25 | 显示全部楼层
《百年琉璃厂》 第二部分
“捡漏”买珍宝全在好眼力

   “捡漏”买珍宝 全在好眼力
   前面说过,宝古斋邱震生,1944年在天津劝业场以300元买了一堆旧货,里面有个明成化青花杯,这一件就卖了12000元。这是机遇,赶上了;更重要的是有眼力,能看出是人家没当回事的好东西。这样“捡漏”的事在琉璃厂古玩行中还真有不少。

   那是“九一八”之前,新开张不久的雅文斋古玩铺的经理萧书农,应朋友之托请,到北京鼓楼东的锣鼓巷的一个老宅门王家,去鉴定一个“法花罐”。王老太太老规矩老礼,非常客气。说这个罐是“我们老爷从山西带回来的,他生前非常喜欢,说罐的釉色好,孔雀绿透亮像玻璃。”

   萧书农仔细看,这罐一尺二高,胎是陶的,法花釉,是山西烧制的,不是明朝的,也不够清代,是民国初年仿的,虽好看,却不值什么钱。但是不能在主人面前直言是仿的,婉转地说:“好,好。既然是您家老爷喜欢的东西,还是留着吧,做个念想,传给子孙。”老太太大概也明白了,没再问是真是假。萧起身告辞。老太太还是大家子规矩,送客,双脚不迈出门槛。萧从上房出来,边往外走,边跟老太太客气,眼一扫,见廊子角上堆着不少花盆、瓶瓶罐罐破烂,其中有一件宋哥窑的海棠式笔洗,灵机一动,回头看站在门槛里的老太太笑了笑说:“您这堆东西卖不卖?堆在廊子上不大雅观。”“这些都是没用的破烂,没人帮我收拾。你要是愿意要,就全弄走。”“那我给您五块钱,替您给清理走。”“那就劳您驾了。”老太太的脚,始终没出门槛,说完,转身进里屋了。

   萧书农找了个“打鼓的”——挑着两个竹筐,手打羊皮小鼓,串街走胡同,吆喝着:“有破烂我买!”专收旧物杂货,再到小市上卖,一般没什么太值钱的好东西,偶有漏货,流出来好东西,买的卖的都是无心的,绝不会把知道是值钱的老东西卖给“打鼓的”。萧书农把这堆东西卖给他,只留下那个哥窑笔洗。临走时把五块现洋搁在窗台上,言语了一声。老太太还直道谢。

   一个前门大街挂货铺的掌柜,到山东农村中收东西,顺便回趟老家。他在黄县城里走街串巷闲转,见一位大嫂坐在门道里梳头,旁边小凳子上放着盛皂角水的杯子,色彩艳丽,像是好东西。这位用当地话跟大嫂攀谈,说这个杯子好看,想仔细看看。人家答应了,他拿过来一瞧,是斗彩,釉细彩艳,松鼠偷葡萄的图案,漂亮。再举起杯子看底,有“大明成化年制”青色双蓝楷书款。心中一喜: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即使是后来康熙、雍正、乾隆的官窑仿制的“官仿官”,那也稀罕。他进一步与大嫂聊,问这个杯子的来历?“当家的外面捡的,我就搁了皂角子了。”听说这个掌柜的想买这个杯子,大嫂想以要高价把他吓走,就要了一块现洋。在小地方的人看,这可不是小数:一块现洋可换460个铜子,能买230套烧饼麻花。哪知这个人没还价,掏出一块现洋,拿走了杯子。大嫂暗喜,认为占了便宜。

   这个松鼠葡萄杯,果然是明成化官窑斗彩的精品。三次交易:头一轮以800元卖出,净赚799元;第二轮卖到上海,4000元,净赚3200元;第三轮卖到美国纽约,就到了10000美元。

   还有一件更有趣。那是清末,一个古玩商搬家到骡马市四川营住。热天,他出四川营到了骡马市大街上,对面果子巷口有个鲜货摊正吆喝着卖西瓜、酸梅汤。他买了一碗酸梅汤。这酸梅汤的质量当然没法与琉璃厂信远斋的比,但人家给的多:满满的一大海碗,准解渴。他一见这个海碗,眼睛不由一亮,这大海碗是云龙为主的图案,配以海水江崖,青花五彩细瓷,很像明代官窑瓷器。怎么拿这么珍贵的东西盛酸梅汤?大概摊主不懂行。要设法把这个碗弄过来,又不能明白说要买,那没准把事情弄糟了,他一边喝着,一边想主意。这时那边过来一行大殡,他计上心来,就以这个出殡说事:我差点儿误了,好几个朋友在送殡队伍中等着呢,天热都渴,您把酸梅汤给添满了,我给他们端去,我这里有二两银子搁你这儿,这碗是押是卖听您的,要是押,我一会儿回来给您送碗。二两银子那时可不是小数,摊主顺水推舟:“您就别回来了,跟着送殡去吧,碗连带卖给您了。”

   这位一溜烟似的进了四川营,把酸梅汤泼了,翻过碗底一看,有“大明万历年制”双蓝圈六字楷书的款。没错,是典型的明万历官窑五彩青花!兴奋地几乎跑回琉璃厂。

   那时官窑瓷器流落到民间的还很少,大家对其历史和艺术价值认识的还不够,价格也不算太高,比不了青铜器。这个明万历官窑五彩青花大海碗,可能是从宫中流失出来的御膳餐具。他以500块现洋卖给了李鸿章的后人。后来就不知流落到何方。今天,这个明五彩青花大海碗若还存世,可称是重要文物了,要拍卖,价格可能过千万!

   在古玩行中,这全叫“捡漏”。这要靠机会、眼力,特别是大脑的迅速反应。今天,虽然爱好文物收藏的日多,好东西、真东西却越来越少,价格飞速盘升,大量近仿的充斥于市,也许像本文叙述的三个小故事中捡大漏的巧事要少多了,但还是有捡漏的机会,那就看您的机遇和本事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能工巧匠修珍品 利用绝技制假货

   古玩是历史的产物。唯其问世久远且质精技高,才能使爱好者趋之若鹜,不惜挥巨资求购之、珍藏之、把玩之、研究之。也因其问世久远,岁月的浸蚀,难免有损坏、磕碰、变形、缺失,以至频于毁灭、物化的边缘。古玩珍宝的存世并继续焕发出历史和艺术的光彩,延续其历史和艺术生命,必要的保护性的修理配件,复其原状、提升品质是很必要的。作为展览品和市场商品又有所不同,展览品只求旧物再现,增人认识;商品的修复,使其更精美,可直接提升其价位,增加利润。这就需要一批在古玩领域各个门类的身怀绝技的能工巧匠。他们从不出头露面,埋头工作,经过他们的双手,使好多文物珍品重新复活,避免了毁灭的命运。这在过去和今天都是极为宝贵的人才,缺他们不可。例如,在国家及各地图书馆,今天就有不少专门修理古书的专家;在各博物馆以及荣宝斋等大型书画文物商店中,有相当一批修复古书画的专家,对他们大量使“死物”复活的绝技和贡献,并不为人所熟知。对于过去的这些幕后英雄,除本行的主要经营者、需要他们合作的外,其他人也并不清楚。这里把近百年来琉璃厂的身怀绝技的能工巧匠和他们的业绩,以及他们利用绝技本领,帮助古玩商造假做仿冒充真品,以攫取更多的收入的情况,略说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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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7 00:12:44 | 显示全部楼层
《百年琉璃厂》 第二部分
身负绝技的“古铜张”师徒

   身负绝技的“古铜张”师徒
   在晚清,青铜器的出土和买卖收藏甚为兴盛,这就十分需要一些有绝招的修理青铜器的工匠。在光绪时,北京出了一个衡水人歪嘴于,适应青铜器上市的需要,专门给古玩铺接修铜器。衡水人干古玩的很多,有说是同乡把他给带出来的。他的修铜手艺是跟宫里的太监学的。内务府造办处下面管着个古铜局,负责给皇上、王爷翻砂铸造各种铜器,手艺很高;却没有修理陈设的古铜器的,有了毛病损坏,都是太监自己动手干,重活、脏活、累活,找人帮他们干。歪嘴于进了京城正碰上太监找干这种活的人,他就帮太监修理起铜器来了。那时他年轻,嘴还没歪,长相也不错,又心灵手巧,太监们喜欢他,教他修理手艺,干了十来年,本事学到手。茹古斋的经理、他的同乡孙虞臣给他出主意,别跟太监一起干了,在外面也开个古铜局,给古玩铺修理青铜器是个挣钱的活计。他接受了这个建议,开了个“万龙合”,还从家乡带出个徒弟张泰恩,爷俩很忙,古玩铺、宫里都找他做活。张泰恩从小就跟着歪嘴于学徒,手巧又爱琢磨,手艺越来越高。他们师徒如父子,感情深厚。光绪末年,歪嘴于死了,张泰恩顶门立户。除了各种修理活外,他最大的本事是翻砂铸造,仿造上三代的青铜器,在古青铜器上刻钟鼎文,以及做假锈。仿铸、做锈、刻字这些活,他没给琉璃厂的古玩铺少做。在清末民初,琉璃厂的古玩业在青铜器和其他方面,都有做仿造假的行为,电视剧《琉璃厂传奇》、《五月槐花香》中都有翻砂仿铸青铜器、再做假锈的情节,这是有生活基础的。

   由于张泰恩的技术高,人们送了他一个绰号,“古铜张”。他带了六七个徒弟,其中最出色的是他的侄子张济卿,后来得了个绰号“小古铜张”,还有就是精于铸造的刘俊卿。青铜器的仿铸历来有“官铸”和“野铸”之分。前者从唐到清,历朝的官方都有,终因历史变化,没有充分掌握上三代铸造青铜器的技术工艺和配方,能仿而难精。后者是指民间铸造,有苏州、西安、潍坊、北京之分,以苏州最佳。刘俊卿后来被上海古玩商请到苏州开了家古铜作坊,接替民国初年苏州铸铜名家周梅谷,按殷墟新出土的青铜器仿造,卖给外国人。

   “小古铜张”张济卿的技术之高,从下列几例可见一斑:

   1931年岳彬收了一件商鼎。这鼎是从河南彰德府出土的,拿到北京是一堆碎铜,一点儿看不出有个鼎形;出土时是坑上的人看着挖的,还把在土中的已破碎还未散架的鼎的原形拍了照片,出土后才散碎的。岳彬以400银元买下,又花了400银元让张济卿按照片原样给修复成一个双耳四足的方鼎。鼎的四个周边角上出戟,四面中下部有鼓钉,上部和四足的上部有一圈花纹,一点儿没显出是碎后粘合的。岳彬把它卖了12000银元。

   萧宏度在天津以50银元收了个有残的古铜鸭子壶:卧形的鸭子,掉了一条腿,口、底都有残,花纹也磨浅了。他的小古玩铺是北京雅文斋萧书农出资开的,收了好货,理应送北京,何况还要修理。此前,北京古玩市场上,古铜鸭子壶很吃香,有件从山西收来的鸭子壶,以4000元卖出。雅文斋请“小古铜张”给修补。他先把掉了的那条腿接上,再修理残破的口和底,然后把磨浅了的花纹,用刀挑深,修好后一看,是个完美无疵的熟坑青铜器鸭子壶。修理费300大洋,比买价高出好几倍。这只鸭子壶卖了6000元,萧书农没分给萧宏度钱,而把他出资2000元的天津小古玩铺给了萧宏度。

   1930年前,洛阳有个县长高少木,当政时,洛阳遍地都是倒腾出土文物的。他见当地的砖瓦石块、碎铜烂铁都是古玩,出土的文物。私挖古墓没人管也管不了,自己对这些也产生了兴趣,而与古玩商有了来往,后来干脆辞官经商,在北京炭儿胡同东口开了个大泉山房,经营唐三彩冥器、铜器、瓦器,雇王翰章给他从外地进货。王用4000银元在彰德进了一件出土的商尊,上面的镶嵌已残,请张济卿给修。张一看就明白,这是镶嵌细铜丝再做旧去唬洋人,卖出的价钱小不了,他开出的修理价和进货价一样,也是4000元,高少木也不得不答应。结果修得真漂亮,以三万银元卖给美国一个财阀。这4000银元的修理费当时是110两黄金价,能买100亩好土地。

   “小古铜张”以修理铜器的好手艺挣了大钱。但他并不止于此,还利用手中高超的技术,帮助岳彬等人在铜器上做仿造假。1937年“卢沟桥事变”,世面一度萧条,古玩铺没买卖做,岳彬没事,躺在藤椅上听收音机中播放的评书《封神榜》,说姜子牙的坐骑是“四不像”,虽然说书者作了解释,引用了诗句,可他还没弄明白。就让徒弟查书,从《辞源》等中查出:四不像是麋的俗称,角似鹿,头似马,身似驴,蹄似牛。这一下促发了岳彬作假的遐想:让张济卿想法子做一个四不像。张费了很大的劲才铸出了铜质四不像,卧式的,身长有三尺、高一尺五,近似颐和园铜牛。做旧和上假锈是由另外两位师傅做的,非常麻烦,干了很长时间:先抹硝酸银,再用矾水煮,煮完了再抹硝酸银晾干再煮,反复十几次,达200多小时。这铜四不像的表面变成黑反绿的旧铜颜色。又把此物埋入简易厕所尿窝子底下,天天用尿浇,经过一个夏天,寒露时出土,假绿锈做出来了,全部手工费才1000元。此物岳彬卖给了一个外国人,价钱达一万多元。

   北京有个古玩商倪玉书,很有心计,为考察北魏石雕,日伪时曾假扮道士去探大同武周山,在山里道观住了一个多月,把五十多个石洞中的五万多尊石佛看遍了。他回来不到一年,就卖出几座北魏石佛头,是据真的仿雕的,主要蒙外国人,真的始终留在他手中。他还向他的好友日本人平野学了在铜器上做假锈的化学方法。他曾和“小古铜张”谋议铸造仿北魏鎏金佛像,感到做大的工艺太复杂,仿小金佛还是可以的。他们先到故宫看展出的鎏金佛像,选好目标,画出图样,按图制造翻砂模具,将金、银、铜、铁、锡等配比冶炼浇铸,成形后再做刀工修整,活儿要细,刀痕圆润有力,佛像做好后再做假锈。他们仿制了北魏鎏金佛像三尊,是三寸高的小佛。每尊都卖了数万元,共赚了十几万元。

   老、小古铜张都是身怀绝技的艺术工匠,可他们的手艺却主要为心黑的古玩商和自己牟取私利,未免让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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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7 00: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百年琉璃厂》 第二部分
石刻木雕好手冉忠祥

   石刻木雕好手冉忠祥
   琉璃厂有个石刻木雕好手冉忠祥,各古玩铺经常请他给修理石刻木雕文物,做出的活儿非常漂亮。

   1920年左右,岳彬听说日本和西方的收藏家很欣赏中国古代的造像石刻木雕,十分注意搜集。岳彬动起了脑筋,他听说一个古玩铺中压了七个石雕佛头10年没卖出去,他找上门,以66元一个,全收过来。日本山中商会经理高田看到,一开口就给了600元一个。岳彬要1000元,而且只卖一个,其余自己收藏。最后800元成交。这样一来,国内外古玩商都知道他手中还有六个佛头。外国人不断来买,他陆陆续续卖了十来年,也没卖完。同行感到奇怪。原来他是找冉忠祥照样仿制的。不仅仿制石佛头,还仿造宋木刻佛像,冒充为北魏石雕和宋朝木刻,卖给外国人,真东西他并未出手。

   这一仿制卖出成功,使岳彬动起了盗卖洛阳龙门和大同云岗珍贵石雕的念头,小冉(当时他年轻,大家这么称呼)成了他这方面的帮手。1933年,岳彬出钱让小冉去云岗石窟临摹石雕造像,拓下一尊可以在室内陈设的小型佛像,还拍了照片,按照原型进行复制。小冉用了一年多时间复制好。他的雕刻手艺好,复制出的北魏佛像,造型、刀工、神态跟原品一模一样。岳彬以三万美元卖给了美国石油大王。后来对方发现原像还在云冈,电报抗议。岳彬买通当地军队,把佛像炸毁,抗议只好不了了之。此件可称是小冉早期的石雕作品。

   岳彬盗卖洛阳龙门石窟的《帝后礼佛图》,整块凿下,把一堆石头运到北京再拼接,这么大的活儿,后面就有“小古铜张”和小冉当“技术顾问”。还有说法:一边拼,一边小冉照样复制,得出了两套《帝后礼佛图》,把复制的卖给了美国人。

   小冉的出色手艺不断为古玩奸商所用,十分可惜。新中国在天安门广场建立人民英雄纪念碑,冉忠祥和魏长青以及荣宝斋的徐之谦等琉璃厂的雕刻书法大家,被聘请参加了设计雕刻和书写文字的工作,他的一身技艺才发挥了正当用途。

   修理再制唐三彩的李德祥

   琉璃厂著名的修理唐三彩等瓦器的李德祥,本来是一家古玩铺的少掌柜。清末民初,他不到20岁不幸丧母,父亲续弦,他与继母不合,分居另过。他只身去洛阳,买回的唐三彩瓦器,有破有碎——这些都是随葬品,埋葬后再出土,瓦器很易破碎,回来就自己琢磨如何修复它。经过多年整修唐三彩,学到了手艺积累了经验,后来自己设窑复制唐三彩的瓦人瓦马。他心灵手巧,无论是给人修活儿,还是自己复制,都惟妙惟肖,很为精到。他给大古玩商岳彬、夏锡忠做的活儿最多,主要是复制品。小古玩商的修理瓦器的活儿也离不开他,尤其前洛阳县长高少木开的大泉山房,卖唐三彩各种瓦器多,经常找他修理活儿。他为人正直,是非分明,人缘好,博闻强记,知道琉璃厂的老事多,又爱聊,在聊天中不仅给青年人介绍了历史知识,还在这些故事阐明是非善恶,不要学岳彬等人只认钱不认祖国和祖宗。

   可是他也不能摆脱岳彬等人的控制,还要给他们做活。岳彬收了一个西域人骑骆驼的唐三彩,找李德祥照样复制两个。李做胎挂釉入窑烧,反复试制,终于成功,做得足可乱真。他觉得能做到这样不容易,就多做了一个,一共三个,一并拿给岳彬。岳很不高兴:“我就要俩,谁让你做仨了?”说着就拿起一个随手摔在地上,粉碎得没法再修。多留一个,那两个就不值钱了。他还是老规矩:留真品,把仿品当真的卖,给的手工费也不多,200元一个。这让李德祥心里冰凉,岳彬真是认钱不认人,对我们给他卖命干活的手艺人忒不当人了。李德祥出色地复制唐三彩西域人骑骆驼,可称为艺术精品,但都被岳彬卖给外国人了,国内无存。从此事之后,李德祥也不爱给岳彬做活了。因岳彬后来出事被判刑,财产全部没收,真品下落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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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7 00: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百年琉璃厂》 第二部分
仿制精美古瓷的能人

   仿制精美古瓷的能人
   瓷器主要看时代和是否原来官窑的,还是仿的;这仿也要看仿的时代,是官仿还是民仿。总之官窑亦即御窑,由于集中了最好的材料和技术力量,出品求精不在多,而且不计成本,就是仿前朝的精品,质地也与近代民窑仿古仿官有所不同。琉璃厂也有一些烧小窑专做仿品的手艺人,小窑有的设在景德镇,有的就设在北京琉璃厂附近。由于手艺出色而仿出了精美的“官窑古瓷”,闯过一道道目光锐利的古瓷鉴定家收购者的关隘,几十年人们不知端的。

   1939年,岳彬通过呼玉衡的手,以2000元买了他从雅文斋100元“搂”来的明永乐甜白高足杯。此杯胎薄,似透明又非透明,刻画的花纹细腻柔和,白釉似玉,篆书暗款的笔画细如“铁线”。岳和在座的古玩名家徐震伯都认为是不可多得的好货,2000元,值。此杯后来送到上海,被卖出5000元。后来此杯流入香港,拍卖时评价和价格都很高。

   60年后,原本出身古玩行的、《古玩谈旧闻》的作者陈重远先生,向其师叔范歧周老人询问,范老先生爽直而答:“回家问你四叔去。这是从他的同泰祥出来的货,他仿的他知道,古玩行里知道这事的很少。”陈先生赶紧回通州故乡,请教时已85岁高龄的陈建侯老先生。陈老坦然承认此杯是自己仿的,又滔滔不绝地说起当年的仿制过程。仿制甜白瓷最重要的是选料,瓷土中要增加高岭土,用细筛子筛,再用水淘,细得要胜过面粉。做胎是用模子灌浆,胎子才薄。釉料要精选加工,刻绘出自景德镇名师之手。焙烧要掌握火候,温度高了要爆,低了不熟。这一只仿明永乐甜白高足杯,就出自琉璃厂这些有鉴定眼光的大古玩商身边,几十年来谁也没看出来,闯入了国际市场。要不是仿制者自己坦然说破,这个谜可能永远被埋在地下了。这里说明了两点:一是当代照样有杰出的制瓷大艺术家,像陈建侯先生就有这样的绝世技艺,谁说民仿官、今仿古不能造出令人拍案叫绝的精品!二是像范歧周老人这样在古玩界中以攫取利润为第一的行业,仍能恪守职业道德,面对绝世之品,真的就是真的,仿的就是仿的,不在价格上耍花活。

   “居仁堂”款的所谓“御瓷”及其仿制

   历代皇帝都要设自己名号的官窑,烧制御用瓷器。这些官窑中由于集中了全国最好的材料和艺人,又不计工本,当然能烧出精品。清朝覆灭后,袁世凯以大总统又复辟帝制,自封洪宪皇帝,只81天就天怒人怨地败亡了。可就在这短短的几年中,他居然也在景德镇开办了“官窑”,烧起了“御瓷”。给他操办此事的是郭葆昌。郭名世五,葆昌为其字,号觯斋,原是西华门外德聚成古玩铺学徒出身,与著名的古玩瓷器鉴定名家贾腾云是师兄弟。当年袁世凯在西华门这个古玩铺买过四扇挂屏,郭给送到袁府,还帮助布置客厅。袁见他年轻机灵又体面就留下当差。袁当了总统后,郭随之升官,当到总统府庶务司长,又被委任为陶务署监督,去景德镇烧造“居仁堂制”款的瓷器。

   中南海居仁堂原名海晏堂,系清慈禧太后所建。袁世凯攫取民国政权后,就居住在这里办公。郭葆昌在民国初年来到景德镇,(时间有两说:一说是1913年,即袁任大总统、尚未称帝时;另一说是1916年,袁倒行逆施自称“洪宪皇帝”时。笔者倾向于前者,因袁复辟帝制仅81天就败亡,树倒猢狲散,即使“传旨”烧制“洪宪官窑御瓷”,也不可能立即实行。帝制思想浓厚的袁世凯,以大总统身份烧“居仁堂制”的变相“御瓷”完全可能)在此时清王朝的御瓷厂已经散摊,改成官商合办的江西瓷业公司。郭来到后,以重金请回原御器厂的造型、上釉、绘画、填彩、焙烧的名手鄢儒珍等,选用精良瓷土、彩料、燃料,先仿制雍正、乾隆官窑粉彩瓷器进行实验。他不惜工本,质量求精,每件瓷器入窑前,他一一过目,质量不合格的不准入窑。出窑时,他件件检查,没烧好的,仿过去官窑办法,都摔碎不留。他监督烧制的瓷器,造型端正,胎釉精白,彩质纯净,绘画工巧,比雍正、乾隆官窑的粉彩瓷器,毫不逊色。款有两种:一为“居仁堂制”,款为红彩楷书与篆书,也有青花篆书,这是专给袁世凯做的。另一是为郭自己烧的,用“觯斋”款。这类瓷器精致细腻,釉面洁白润滑,绘画工细,景色淡雅,人物尤其童戏很活泼,颇具水平。之后类似的为政府主要当政者烧专用“官瓷”的事,在袁世凯之后,还有多次发生。徐世昌为自己烧过“静远堂制”专瓷、曹锟为自己烧过“延庆楼制”专瓷,都可视为变相“御瓷”。再在其后,景德镇还为各届政府其他元首政要烧过专用瓷器,品质不让过去的官窑,办法也都与过去烧官窑瓷器一样,只留精品,其他一概摔碎不留。这延续了几十年。

   郭葆昌督造的“居仁堂制”瓷器,包括他的“觯斋”款瓷器,数量并不多,有樽、瓶等陈设品和杯、碗、盘等日用瓷及成套餐具。由于袁世凯的“洪宪帝制”转瞬败亡,“居仁堂制”瓷器又十分稀少,立时物稀为贵。一些古董商为迎合人们的猎奇心理并谋取高利,制作了大量仿品,风靡一时,在京、津甚为流行,一些军阀政客、富商巨贾盛行以成对的署有“洪宪年制”、“洪宪御制”款的瓶、樽,作为礼品互相赠送,还配制各式讲究的锦盒盛放。事实上仅这个款识,就说明不是郭葆昌精心制作的,何况有的瓷质较粗,郭又断然否认曾烧制过这种“洪宪年制”款的瓷器。因之也可以说,凡署此款者即是赝品。但有“居仁堂”款的也不是个个皆真,有些就是细瓷仿制的“嫁妆货”。故这种民国初年的瓷器鉴定较为棘手。

   郭葆昌在袁世凯手下为官,家资豪富。他致力于古玩收藏,懂行又有钱,收藏了不少珍品国宝。他收藏的精瓷较多,像乾隆仿古铜釉,用来仿青铜器,实为瓷器,造型逼真,釉色与青铜器十分相像,很为名贵。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一件乾隆官窑仿战国青铜器的古铜釉双螭圆耳壶,是罕见的艺术珍品,据说是郭捐献的。另外有说,日本投降后,经宋子文说合,郭葆昌之子将其父藏品悉数交予当时的故宫博物院,并在钟粹宫展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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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7 00:13:34 | 显示全部楼层
《百年琉璃厂》 第二部分
民国之后的瓷器“民仿官”

   民国之后的瓷器“民仿官”
   郭葆昌离开景德镇后,由于他办“袁御窑”已有相当基础,遂有刘勉之从1917年起,在郭铺开的摊子上接着搞,主要做“民仿官”,即烧造仿官窑瓷器。刘也是古玩行出身,后专门经营瓷器,在前门大街德泰细瓷店任副经理。有说,他在景德镇烧“民仿官”,曾得到北京某收藏家的指导,还与当时清宫古物陈列所有秘密协定,可以借出样品,烧的数量要有限制。由于制作成功,出了一些高水平足以乱真的各种式样的仿明清官窑瓷器,到1920年就十分出名。他秘密为北京一些古玩商和收藏家烧造了民仿官的瓷器上品,如仿康熙官窑青花绘群猴嬉戏图大凤尾瓶、仿康熙官窑五彩鹦哥惟妙惟肖,虽是民仿官,却达到很高艺术水平,流出国外收藏。

   在刘勉之之后,又有李春生,在天津立了字号同泰祥,自己跑到景德镇拜会刘勉之,认真学习,与他合作,也开始民仿官的瓷器生产。这些仿品不是少量,而是一两种批量生产,质量虽不如刘,但受欢迎,生意很快兴隆起来,连20世纪20年代后期寓居天津的溥仪和清朝遗老、下野的民国高官,都到同泰祥定制民仿官窑的瓷器。在批量中也有精品,如仿乾隆官窑海水红月双耳背壶,被日本人当珍宝收购;仿乾隆官窑珐琅彩瓶三对,极精美,被有30年收藏古瓷历史的收藏家?菖?菖误当成真品。曾在同泰祥后来当过经理的古瓷仿制名家陈建侯总结同泰祥的货,“最能乱真的是仿雍、乾官窑一道釉瓷器;最精美的是仿乾隆官窑的珐琅彩和粉彩瓷器,还有仿黄地青花的宫廷用器;在鉴别中容易忽略的是仿明宣德官窑的青花瓷器,而被误认为雍正仿宣德,看不出是民国后仿的”。

   乾隆官窑的仿古铜釉彩的瓷器,既然达到那么高的艺术水平,必然引起收藏家和古玩商的注意。1943年琉璃厂的文古斋摆出一件古铜彩的瓷花觚,远看就是青铜器,不用手摸不知道是瓷的。它不到一尺高,喇叭形口,腰细,腹和高圈足上有花纹,茶叶末色的釉面现出古铜器的光泽,还略有“锈斑”,真和青铜器的觚一样。

   古玩行的人把口小腹大的器皿称为瓶,口腹相若的称为尊,口大腹小的叫觚,这是古代盛酒用的。之所以称花觚,恐怕还与曹雪芹的《红楼梦》有关:第三回中有“因嬷嬷们引黛玉进东房门来,临窗大炕上铺着腥红洋毯……,左边几上摆着文王鼎,鼎旁匙筋香盒,右边几上摆着汝窑美人觚,里面插着时鲜花草。”这可能是花觚之称的由来。但这段话有个值得注意处,即“汝窑美人觚”:一、这个不是青铜器,而是瓷的;二、汝窑是宋朝官窑,主要烧天青色的瓷器,是否宋朝就有了官窑烧制成功的仿古铜釉彩的瓷花觚?曹雪芹没说此美人觚是什么外观,也许就是天青色有玉石感的汝窑精品瓷。若是古铜色,那这种成品的时间要往前推,甚至涉及汝窑的生产有没有生产过这种古铜釉彩的产品?

   中央电视台《国宝档案》中,介绍过泰山岱庙的镇庙之宝——乾隆御赐的明代官窑黄釉葫芦瓶失而复得的故事,说官窑黄釉乃皇室专用,其釉色系从汝窑的茶叶末釉色演变而来。但还缺少证据。清中叶官窑又出现了茶叶末色釉的仿青铜器的瓷器。我曾在一友人处见到他50多年前在韵古斋以13元淘到的一个嘉庆的茶叶末釉色洗子,其釉色之细之佳,令人叹为观止。当时一位也在此淘宝的故宫人员,不由赞赏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小老弟,好眼力!”

   这件古铜彩的瓷花觚,被眼力非常好的上海收藏家桂月汀以1000元买下,几次问其来处,接待的大徒弟含糊其词。其实这又是从天津同泰祥陈建侯先生那里用200元进的。1920年前后,烧仿瓷名家李春生借来真样子,照着烧造的。他还烧出仿康熙天蓝釉小瓶,雍正胭脂水小碗和水盂。古铜釉、天蓝釉他仿得好。李春生烧窑做仿似应在陈建侯之前,他们与刘勉之在仿制古瓷上都达到很高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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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7 00: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百年琉璃厂》 第二部分
架小窑烧制“仿官窑”瓷器

   在北京就地架小窑烧制“仿官窑”瓷器
   鉴定明清官窑瓷器,除了要区分是不是民国年间后仿的外,还要鉴定出是不是原胎后挂彩。1900年后,官窑瓷器逐渐走入市场公开买卖后,清廷内务府管理的北城瓷窑厂被琉璃厂的古玩商发现了,那里面存放着历朝选剩下的官窑瓷器未上釉、彩的胎子。此前,他们接手的瓷器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没法子变化加工。如果有破碴,最多是粘修一下,或请首饰楼给镶个银口,瓷器的画面是无法改变了。发现了这批旧胎,就可以在官窑瓷器素胎上挂上各种彩色,架上小窑再烧,烧出各种仿官窑的精瓷。

   在清末这种仿活儿就悄悄开始了,首位是来自景德镇的,有绘画、填彩、上釉、焙烧“全活儿”手艺,叫詹远广(一作詹元广),在北京东城秘密给几家古玩铺做精品活儿,是内务府订的,烧出来与官窑原品一模一样。他还有一个绝招:出窑后他能去掉“浮光”、“彩刺”,手感像出窑多年的古瓷一样,很难鉴定出是后烧的。这位詹爷活儿应得少,又做得慢,收费很高,还不收徒弟。究竟他全做了什么精品都不大清楚,手艺当然也没传下来。对此,还有另种说法:当时居住在北京的詹远广曾受郭葆昌委托,秘密仿制“洪宪”款瓷器,还说是詹与其徒郑乃衡联手制作。这与后来“洪宪”瓷一度在市场上数量不少,从逻辑上说,非仅詹氏小窑所能完全承担,恐怕与京津一些专做“民仿官”的大细瓷庄分不开;至于郭曾有公开否认过,是否背后又从事过这类事,还须仔细辨识。

   在这位詹爷之后,还有一位詹兴祥,江西人,景德镇烧窑的,窑上功夫好,也能修补瓷器,还偷学填彩、上釉。刚来北京时,他主要是修补瓷器,琉璃厂哪家古玩铺的瓷器有碰坏掉碴,就找他给上釉过火补上。这活儿也不好做,胎釉要和原件差不多,配料配色也有一套技法,焙烧火候要合适,这样烧出来,补碴的那块釉能和原件混成一色,看不出破绽。某书上有“琉璃厂东南园有小瓷窑,烧造仿制官窑器。”前句可能属实,后句可能为虚,但北京琉璃厂有小窑烧瓷器,供给古玩铺和收藏者,确是事实。电视剧《人生几多秋凉》中就有关于琉璃厂有小窑烧瓷器的描写,有生活依据。后一位詹爷,就是后来能做后挂彩了,恐怕也烧不出电视剧中的仿官窑御瓷的“渣斗”那样的瓷器,若再挂上杏黄彩,就成为黄地青花云龙,属宫廷陈设器皿,身价就高了。据说,有四对雍正官窑斗彩盘,盘的外部是斗彩花卉,盘心是素白,找詹爷给盘里也挂上斗彩。斗彩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彩瓷工艺,他做不了这个活儿,只在盘子里做了五朵粉彩花卉,而且斗彩加粉彩倒是别致。可是内行人一看就明白,粉彩是后挂的。就是这样,今天这几对盘子,送到拍卖场,价钱也低不了。

   詹兴祥1931年收了一个河北徒弟,叫刘永清。他继承发展了师父的技艺,从练习绘画、写字、写年款,钻研配色,试验比较开始,摸索出仿制青花、粉彩、斗彩、五彩和一道釉瓷器的色料比例,掌握了青花加彩、填彩、染彩、点彩、覆彩等技巧,琢磨出烧造各类彩瓷和青花瓷的炉温火候,他在瓷胎上画出的花鸟也很细致,十年苦工,可称青出于蓝而蓝于蓝。

   他从20世纪30年代末,就自己独立耍手艺,给北京各古玩铺做后挂彩的活计,手底下非常漂亮,但他不能出头露面,要是让人知道古玩铺有后挂彩的师傅,那东西就有假,买卖不好做,也让人瞧不起。从30年代末到40年代末,是他技艺发挥最好的时期。他一生绘制、焙烧了仿明清官窑的彩色和青花的瓷器精品上千件,今天若出现在拍卖市场上,都会价值十万、百万,可他一生清贫,一件瓷器也没有他的。

   建国后,他在首饰厂工作,还是个耍手艺的工人。1958年他竟然被错划成“右派”,受了一些苦,他的技术也不受重视。改革开放后,他被通州一家社办陶瓷厂聘为工艺师,烧造仿官窑瓷器,由出口公司包销,卖往国外。但他没干长,就辞职了。他技艺高超,脾气倔强,思想保守,绝活从不传人。他在一些企业中,把绘画、填彩、写款等简单的活教给徒弟。配料、搭色、焙烧和仿制康熙青花、青花釉里红的技术绝活,则保守秘密。夜里他关门闭户,一个人做好颜色配制,然后交给徒弟;焙烧时,他一直守在炉旁,出炉才离去。仿制官窑瓷器,从做胎、绘画、填彩、上釉、焙烧,他一跟到底,关键活不许别人伸手。就是喝醉了酒,也不露出自己的绝活半句。几方面都想把他的绝活留下来,因种种原因没能实现。

   这位身怀绝技的老艺人,1989年病逝,把一身技艺给带走了。

   虽然上述种种都与古玩的仿、假有关,但也必须承认他们的仿制作品有相当的水平,有较高的艺术性,也是一门功夫,而且其中不乏精品。这在仿作名画、治印上皆然。这批身怀绝技的能工巧匠,不能因为他们做的是仿,而对他们小觑,故而记下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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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7 00:14:17 | 显示全部楼层
《百年琉璃厂》 第三部分
半世纪大发展

   南纸业
   荣宝斋:三百多年历史 半世纪大发展

   现在人们去逛琉璃厂,走入西街,就会发现金碧辉煌的名店荣宝斋,从琉璃厂西街东口路北的萃珍斋西侧起,直到西街中间路北的翟家胡同,半条街全部为其占用。这是琉璃厂的最好地段,大约从旧门牌82号到100号以上,过去这里曾开设有一系列名店。据笔者60年前的记忆,从东往西数大概是:82号会文堂新记书局,83号铭珍斋韩家的大宅子,84号今故宫古瓷鉴定大师耿宝昌当掌柜的振华斋古玩铺,85号冯恕冯公度题匾的公慎纸行(后改为开明书店),再就是86号的荣宝斋的原址,其西87号,有个房子很好的参局子,是东琉璃厂韵古斋古玩铺韩少慈先生家的产业,再往西是崇古斋古玩铺、式古斋古玩铺、伦池斋字画店、铭珍斋古玩铺、北京书店、北新书局等。现在完全成为了非常气派、内外很具中国民族建筑和文化艺术传统风格的荣宝斋了。

   我们家在西琉璃厂82号后院,荣宝斋是86号,中间相隔3个门,是近邻,对他们较为熟悉。老荣宝斋是个五间门面的南纸店,也是琉璃厂的唯一。它的建筑比较讲究,中门为稍内缩的双开门,两侧是东边一间、西边三间,上为玻璃窗,下墙外贴花瓷砖。这在琉璃厂的铺眼中,尤其是出售传统文化产品的老店中也是凤毛麟角。它的东侧有一条宽不到一米的南北向的小胡同,叫井院胡同,我走进去过,却没一直走到头,不知道它是死胡同,还是能通向安平里师范大学南墙外;只知道胡同里头有个印珂罗版的小印刷作坊,西墙里还有一些房舍,另有小门,可能是荣宝斋后院的生产作坊。

   过年时有厂甸,西琉璃厂东口是个鲜花市。各铺眼都上板停业休息,卖鲜花的就在路北有太阳照射的上了板的铺户外摆摊。早年北京冷,过年时的鲜花更诱人,不是现在的这种散装鲜花,而主要是盆花,正开着的经过盘枝的腊梅,粉白花的花朵中散发出阵阵幽香,最受欢迎。这鲜花市从80号晋雅斋,一直摆到86号荣宝斋。各铺眼都上板,只荣宝斋虽也停业,却不上门板,在玻璃窗上以各种国画对外贴挂,四扇玻璃窗内挂满了国画。人们走到这里,可以低头看鲜花,抬头看国画,这又是琉璃厂的“独一处”。其他字画店也有这种规矩,不营业却下板、室内挂画,可是它门面小,门前没有鲜花卖。

   我们和荣宝斋中间仅隔三个门牌,相隔二十多米,称的起是老街坊。我少年时,对荣宝斋的经理王仁山,伙友柳、田二公(恕我一直未问其名,因为年岁相差很多),皆以先生称之。我上了中学,有时也去他们那里看看。因为都认识,他们很热情。以至这种亲热的老街坊的关系,一直延续到今天。有时我陪国外朋友逛琉璃厂,进了荣宝斋,虽然荣宝斋已经换了几代人,对我这个知底的老街坊照样非常热情,有求必应;甚至能进他们的贵宾接待院——就是原83号韩家宅子的中院,依然磨砖对缝、画栋雕梁,只是前院和大门道改建成了东店堂;正厅原来是“勾连搭”前后六间,现在把横竖的隔扇都拆了,成为一个60平方米的大厅,布置的很典雅,宽绰了,当然也不是原来的格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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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7 00: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百年琉璃厂》 第三部分
老字号濒于危困

   老字号濒于危困 投巨资国家施援
   荣宝斋的前身是松竹斋,创始于清康熙十一年(1672)。到乾隆时,已是较有影响的南纸店了。光绪二十年(1894)松竹斋的主人又开了荣宝斋,作为松竹斋的连号。两年后,荣宝斋增设了“帖套作”机构,成为自刻、自印、自销笺纸的南纸店,其产品优于同行,名声鹊起,也为后来的享名国内外的木刻水印艺术品奠定下基础。

   古人过去用毛笔书写,一般用的是木版红色套印的毛边纸的八行信笺,直写,俗称“八行”。如果办什么事,有一封名人的“八行”荐书,等于今天高级领导一个批条、介绍信。这种八行毛笔信笺,今天仍然有卖的。有的人讲究,不愿使一般八行信笺的行货,而要求有自己专用的、甚至有一定装饰或堂号的信笺,包括有名中医的专用药方,这都要另行刻版专印,就需要使用帖套技术了。帖套,简言之,就是一种比较简单的木刻水印行业,印制信纸信封、请帖通告,不是用现代印刷的有色油墨,而是颜料有色水,用木版刷印。这是一种手工业作坊的生产。帖套作在琉璃厂很多,技术、制品当然有高低之分。

   荣宝斋立号时,取“以文会友,荣名为宝”的雅意,请同治朝的状元陆润庠题写了“荣宝斋”的匾额,还有“蟠采”、“凝光”两块左右配匾,很风光的。现在这三块主配匾还悬挂在荣宝斋二层面街的翠檐下。据说,陆公题的配匾是四块共八个字,年代久远,现只悬挂了两块。这在原来的荣宝斋的老门面的照片上还可以看出来:正门上是主匾,另外四间门面上都挂有配匾,尽管看不清字迹,但四块配匾的挂法、规格都是一致的。请看在前一页刊出的另一张荣宝斋公私合营后侯恺、王仁山两位经理在店门前合影的老照片,显示的正门东侧的首块配匾露出的后一个字是“缛”,正门西侧的配匾的首字是“凝”,显系今存之“凝光”。这是与“缛”字匾相配的第二块。“蟠采”按尾字上仄下平的音序应是另一套的第三块;一头(即尾字是仄声“缛”的)一尾两块配匾迷失了或摒弃没有用。事情应发生在20世纪荣宝斋国营后大规模扩建时。现在悬挂的“蟠采”、“凝光”左右两配匾可能这不是原来的一套,按音节看是三、二块的另行搭配组合。

   1900年,松竹斋歇业,全部业务转归荣宝斋继承。它从创号的第三年起,就自制信笺,到20世纪上半叶印制了大量的优秀笺纸,还受鲁迅、郑振铎委托,印制了《北平笺谱》;重刻印制了明代《十竹斋笺谱》,继承了传统的拱花、套色木刻技术。1928年前后,荣宝斋经营得法,事业一度发展很快,在上海、天津、南京、汉口、洛阳都开设了分店。

   日本侵占我国大部国土后,资源匮乏,物价飞涨。日本投降后,紧接着又是三年解放战争,政治、经济更形混乱,琉璃厂的各行业大多趋向萧条,在战乱频仍时,谁又能关注文化事业的生存发展?到北京解放时,荣宝斋已经负债累累,难以维持,濒临破产。不得已只好卖房子还债。买主是北京师范大学。经理王仁山实不忍这已有300年历史、自己几十年付诸心血的文化老店一旦泯灭。就在签约前夕,他还在四处奔走,争取国家给予支持,借给适当资金,使荣宝斋这座文化老店能渡过难关保存下来。此事经出版总署立即报请政务院文教委员会,急事急办,很快得到批复:“为了扶助该店业务不致因经济困难而陷于停顿,以保存该店出版美术作品的特点而走向繁荣与专业化的道路”,决定由出版总署拨款旧人民币一亿元(折合今1万元,按当时物价,可购买黄金100两,或15间左右的四合院四五所)。新华书店总管理处木印科(原石家庄大众美术社)与私营的荣宝斋合营,派侯恺为公方代表,出任经理,原私方经理王仁山任副经理,完成了有历史意义的北京第一家私营商业的公私合营。1950年10月19日,公私合营后的“荣宝斋新记”开张,郭沫若给题写了匾额。同时,荣宝斋新记也与各地分店断了关系。1951年,荣宝斋陆续召回困难时被辞退还乡的技术工人,又吸收了一些青年进行培训,并将荣宝斋划归隶属于人民美术出版社。1952年,私方被迫拍卖股权还债,国家再次拨出资金四亿零四百万元,用于老荣宝斋偿还债务,也就把私方股权全部赎买为国有。荣宝斋转为国营后,走上兴旺发展的50年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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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27 23:07:07 | 显示全部楼层
《百年琉璃厂》 第三部分
新生老店迈新步

   新生老店迈新步
   荣宝斋先公私合营再国营,只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这在北京的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中,是先行者,侯恺当时大概也就30岁左右,每天早晨步行上班,穿着很朴素,为人很和气,一路上与琉璃厂的老少点头打招呼。那时共产党进城不久,干部作风好,平易近人,尊重群众,口碑甚佳。

   我对书画知之不多,也没有太多兴趣。例如厂甸那时过年设市时,在南新华街上路东有画棚子,用苇席平地搭起来的,有顶;南北有门洞,棚内挂的全是字画,比较一般,很便宜。画棚子从西河沿一直排到电话局胡同口,一个连一个,只把师大附中、附小的校门留出来。我们下学时常穿着画棚子走,主要是避寒躲风,没怎么注意里面的书画,包括后来毕业于北师大美术系、当过首都师大美术系主任、我的中小学同窗、油画家王琦,也是这样串画棚子,而没有像高我们12年的师大附中的大学长、著名文物字画鉴定大家史树青先生那样:能以两角钱在画棚子里买到一幅台湾大书法家丘逢甲的字,而成为存世的国宝,他的能耐恐怕也是在泡琉璃厂中得到的。这真使我这生长在琉璃厂、在这里居住了30多年的人汗颜。记得1952年,我拿到第一笔稿费旧人民币13万元,当时完全能够买一幅齐白石3到4尺的画——那时国画价钱极低,齐白石的作品每尺才2至4万元,其他名家的画还便宜。可是我没有也不懂去买画,而去买了一双皮鞋,追求穿着神气。真是昏聩之至。

   我家本与荣宝斋没什么来往,可人家却找到了我们。舍妹辍学打工,学的是烫金,师父是上海的。他们师徒几个拉出来搞了一个“申京记烫金社”,上海这方面的技术和设备要比北京高,专应精装书籍封面和其他物品的烫金、烫粉(颜色)。荣宝斋的田、柳二公找来了。这时荣宝斋承担着国家赠送外宾礼品的包装装潢,按尺寸用各色织锦缎制作装礼品的锦匣。锦匣上要烫赤金字的上下款,由书法家写出制版。我们同院的连联书店被迫停业后,连前面会文堂所用的房子,一并租给上海迁京的综艺制版厂,制版、烫金不用出院子就全办了。荣宝斋这种活儿,质量要求很高,但数量很少,还很急,当然加工费也较高,多是老师傅谈凤山先生亲自动手,弟子们打下手,要用上海买来的大型烫金机。这种合作持续了三四年,直到1956年后手工业改造成立合作社,“申京记”入社迁出,荣宝斋再有加工活,就找合作社了。

   这些礼品性的烫金加工中,有一件事留下的印象很深:第二次世界大战英雄、英国蒙哥马利元帅访华,由周恩来总理在北京饭店设宴欢迎。宴会主宾的请帖以至菜单,都是织锦缎托裱后做的,上面要烫赤金字,又是数量很少、时间很急。田、柳连声说:“政治任务,务请帮忙。”谈先生立即停下其他活儿,上版做有周恩来具名的请帖,以及菜单。田、刘就等在旁边。做出的活儿,真漂亮!活齐了,点数收走,铜版也立即拆下拿走,因为有周恩来的签名制版,不能留在外面。

   田、柳二位不时来我们院,本来就是熟人,有了业务来往就更熟了。古玩、南纸店的人非常讲究规矩礼节。田、柳此时虽然脱了长袍,换了干部服,样子还是老派。有时要等活儿,就到我们家里坐会儿。他们透露出荣宝斋正在木版水印上努力突破,从帖套信笺往复制名画上发展,首幅选的是徐悲鸿的《奔马》,由徐先生不时前来指导。我虽然对国画知之甚少,但对徐悲鸿的“马”,我是深为拜服的。木版水印的《奔马》出来,神形兼具,足可乱真!此作诞生于徐悲鸿先生1953年深秋病逝前。名作虽是复制品,但广大百姓购买的起,能不时欣赏这幅盖世名作,这终于和名作只被少数收藏家珍藏于密室、众人无缘得睹不一样。我在周围的古玩字画店里见过徐先生的真迹,一比,一点儿也看不出是木刻水印的复制品。而且售价非常便宜。记得到了1983年,一对新加坡的老夫妻通过香港朋友到大陆看京剧并筹划拜师,我帮了点儿小忙,临行时我总要备点礼物送别,太好的我买不起,就到荣宝斋买了一幅木版水印的徐悲鸿的《奔马》。客人接过看后大吃一惊,竟提出这幅画让不让出海关,他以为是真品。我告诉他们,这是荣宝斋第一次成功的木版水印精品闯世之作。客人连说:“这幅画要比我藏的徐先生的真品要高、要更富有神韵,看不出是木版水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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