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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青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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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8 00:07: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白  发  青  藏
           ---记全国民族团结进步先进个人薛恒嘉

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神圣。即使高寒缺氧、人迹罕至的青藏高原也能成为一方心田中的圣土。1960年大学毕业后,薛恒嘉便选择了青海,选择了果洛,从扬子江畔的鱼米之乡——江苏省泰兴市来到了风沙漫漫的长江源头。

                   回家
西宁,一个普通的住宅楼。 这里是薛恒嘉在青海的家。退休以后的他,每年夏天都要和老伴儿到西宁住上一阵子。
薛恒嘉的妻子正在帮他收拾去果洛的东西,“我就不去了,那里海拔高,我也不适应,把氧气包带去”。
    临行前,薛恒嘉来到省民政厅,找他的老朋友、老领导。青海省民政厅厅长克保,在果洛担任过乡、县、州的领导。他从14岁起就跟在薛恒嘉后面学习灭鼠、治虫的一些技术。两人在很多个年头都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这一天,克保刚从果洛参加完州庆回来。

“现在州上叫我写一个科技志或者是科技史料方面的东西,我已经写了十万多字了,估计大概还有十万到十五万字的样子,我打算明天到果洛去。李处长说了氧气包他已经准备好了。”薛恒嘉和克保并排坐在沙发上,8月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满头银发上。克保默默地听着,然后打开柜子,“这件大衣你带上”。
   山,沿着青海湖向藏区伸出了巨大的脉络,越来越大,越来越高。薛恒嘉贪婪地望着窗外,眼里有一丝闪光,“我已经有近十年没有来果洛了,(刚来果洛的时候)交通也不怎么方便,所以从西宁到果洛整整走了三天,鼻子都流血了,因为它有高山反应,我这次回果洛 ,就等于回到我自己的老家一样,甚至比到我的老家,还要感到亲切,还要感到温暖”。
   颠簸了12个小时以后,浓云遮掩的果洛城终于到了眼前。果洛是藏族英雄格萨尔王的故乡,当年,松赞干布就是从这里迎接文成公主进藏的。这块黄河、长江、澜沧江发源的地方,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最高处达到6000多米,是全国50个民族自治州中海拔最高的一个,也是经济条件最差的一个。这儿全年平均温度只有零下1摄氏度左右,最低温度记录将近零下50摄氏度。高寒、缺氧使这里成了生命的禁区,甚至是禁区中的禁区。

东倾沟乡离果洛城30多公里,是一个藏民族聚居的纯牧业乡镇。平均气温达到零下五摄氏度左右。北部的阿尼玛卿雪山常年积雪,主峰海拔6282米。薛恒嘉从1962年起,在东倾沟蹲点的时间累计有三十几个年头。  
在州委常委、组织部长昂保的陪同下,薛恒嘉走进了曾留下青春印记的东倾沟。当洁白的哈达映着满头白发的时候,往事也萌芽、葱茏成一片新的草原。
老乡长角巴加是全国劳模,他们俩共事二十多年,东倾沟这套马车就是被他们拉上快车道的。还有这位老支书、十四大代表扎昂,只有1000多人口的东倾沟可谓是风云际会,英雄辈出。
畜牧业当时几乎是东倾沟唯一的产业。刚到这里蹲点的时候草原上黄牛、山羊什么都有。薛恒嘉挨家挨户动员改良畜种。目前,基本上稳定在牦牛和细毛羊两个品种上。
  
薛恒嘉组织到玛多县引进300多只种公羊,分给200多户人家,引进以后对牧民群众的帮助很大,生产发展了,群众的收入也增加了。
                  足迹
站在草场里,薛恒嘉的神情多了份严峻,“这就是鼠洞, 鼠害,这里鼠害比较严重,我测量了一下大概一亩地有二三百个洞呢,二三百个,大体上 现在看来 这个鼠害还是比较严重的”。
草原上随处可见的是百灵和老鼠,前者被称为“草原上的精灵”,而后者则是“草原上的幽灵”,一个挥之不去的幽灵。老鼠啃食草叶、草籽,地下蛛网般的鼠洞又切断了草根,使牧草大片死亡。千疮百孔的草原褪去了绿色,变成了被当地人称为“黑土滩”的不毛之地。薛恒嘉说,他的大半辈子实际上是跟老鼠在搏斗。
青海省民政厅厅长克保在任县委书记时遇到了这样的一件奇事:从甘德到达日有48公里,在这个中间大概20多公里处,有一个人在前面走,他的司机说那个地方有一个汉族,好象是个乞丐。他说不是乞丐,不会是薛恒嘉吧?结果到跟前一看就是他。那时候他已经是副县级干部,做农牧局的副局长 。也就是说 在达日和甘德之间翻来覆去地走 ,两边都搞灭鼠,他既要指导达日 又要指导甘德——这中间都得步行。
这些防化兵般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老照片带给人的是一丝神秘,也有一份震撼。回忆起当年治虫的情景,老薛说,那时大有跟害虫“同归于尽”的劲头。

当时用的是六六粉,拿喷雾器喷,一排人都拿喷雾器喷,走十步路一喷,到处都是灰尘和呛人的六六粉味。尽管戴了口罩,戴了眼镜,但还是无法隔绝,一般人走十步就要休息,但老薛却一干就是半天。

    八月其实是草原上的春天,短暂得只有半个月的春天。看到牧草长势很好,老薛心里塌实了不少。但在个别田块儿,他也看到了草种退化的迹象。薛恒嘉反复跟州、县、乡的同志们叮咛:好草,是种出来的!

“当时种草当地的群众,包括有的干部,他都不赞成的,认为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我们要种草,所以我就下定决心我要来试, 我要来种草把草种出来。”---脚下这片680亩的牧草,就是薛恒嘉当年一个人种的。

他先用铁铲,一铁铲一铁铲地翻地,再施上肥料。
  东倾沟乡东科村支部书记旦曲还记得老薛拉着架子车在草原上奔走的情景:“薛主任带领牧民群众种草,用架子牛拉肥料,他亲自用手抓牛粪、 屠宰场的下脚料,手上都起了血泡,手指头都流血了。”

薛恒嘉自己一个人撒草籽儿,太阳把手臂晒的都生了血泡。
    割草的时候群众都抢着来要,后来由几十亩扩大到几百亩,然后扩大到几千亩,由一个点扩到一个公社,从一个公社扩到全县然后扩到全州。
连日阴雨,脚下的这片草原已经微微露出了霜冻的痕迹。在1979年的那场雪灾中,零下48度的严寒几乎将牛羊一扫而空。最多的一户损失牛羊300多只,刚当上万元户的老牧民吊死在对面的山梁上。薛恒嘉顶住牧民传统游牧方式的阻挠,在草原上开始了一场“四配套”的革命。

“你们看, 那儿就是房子,这边就是网围栏,这边就是种的草,那边就是圈,刚开始 东倾沟乡搞四配套建设就是在二大队这里进行试点的,现在已经全面推广到了全乡、 全县甚至全州的牧业区。”看到这些二十多年前亲手打下的围墙仍然完好,老薛心里感到亲切而又甜蜜。

这堵墙诞生在已经比较遥远的1975年,当时都是起早贪黑天打起来的。

    登高远眺,连绵不绝的围墙、围栏在群山的环抱中就象一条条蜿蜒、壮阔的长城。
      
              夜读
夜晚的草原寒气逼人,帐篷内又湿又冷。乡上没有招待所,老薛也谢绝了到角巴加家住的邀请。他想再住住帐篷,再享享灯下夜读的宁静。
   东倾沟乡老乡长角巴加对老薛的学习是记忆最深的了,“不仅仅他自己要学习,也要让别人学习。他说如果不学习的话就进步不了,好好学习的话你的工作才能干好。”
   克保还记得这样一件让他感到好笑却又震惊的事:“我当县委书记之后,有天晚上我在家里,倾盆大雨,突然有人敲门,这么大的雨 还有人来我家里,我一问是谁呀,是我们的老薛同志,他先把雨衣、雨鞋一脱跟我说,东倾沟乡的角巴加同志犯错误了。我很紧张,东倾沟乡的角巴加是乡长,是全国劳模,突然他说犯错误了我有点儿害怕。我问他,他说,他在慢慢地犯错误,什么叫慢慢地犯错误啊,他不学习,不看报,他成天忙于事务,他不是要犯错误吗?”
    牵挂
    小河边的这片草地是薛恒嘉在东倾沟时常来散步的地方。多少个寂静的午后,他喜欢一个人坐在山坡上,让野花飘来故乡的稻香,让一封封家书带来或者捎去远方的牵挂。

“我也有家,我也有爱人,我也有小孩,我也有父母亲,我听到别人家的小孩喊爸爸的时候我心情也很难过,所以有的时候我的眼泪都是往自己肚子里面咽。确实我的心情还是比较难过的。”薛恒嘉至今还为没能照顾好子女而感到内疚。

妻子生第一个小孩的时候是邻居用藤椅抬到医院去的,其他人家妈妈、爸爸、丈夫、姊妹都在,她只有一个人躺在医院里。
    许多年以后的今天,妻子回忆起天涯远隔的那份孤独、那份无奈,仍禁不住长泪涟涟:“腊月二十四家家都忙着过春节,我们家两个宝宝躺在床上发高热,我妈妈就问我都二十四了还没有好回来呀,二十四的晚上他来了一个电报说等一两天准备就从果洛往下走,因为下大雪难走。真的我哭的很厉害,那一年我哭的最厉害。盼啊盼啊, 盼到了腊月二十七晚上都没有回来——大雪封山,两个孩子都睡在床上。”
“我们家老薛写信都是一条一条的 ,五、 六 、七,基本上一个星期一封信 ,一封接一封地写信,一晃都几十年了。。。。。。”她细数着那一叠发黄的信件,泪眼中露出一丝微笑。

          “怪人”
牧民富了,东倾沟成为全县乃至全州的富裕乡。老薛也回到城里,由县农牧局副局长升任州农牧局副局长,后又改任州科委副主任。可他在城里的这套“官邸”,跟在乡里的比最多也只能算是“半斤八两”。妻子86年来探亲时,眼前的情景实在令她哭笑不得:“我到那里去的时候我总以为老薛在机关里工作肯定是个好地方,一看只有一间房子,房子里搭了一张板子床,板子床上放了一条被子和一件大衣,一个取暖的炉子,但人家取暖的炉子是热乎乎的,我们老薛取暖的炉子是冷冰冰的,都是在办公室洗一下脚,然后赶紧把棉鞋穿起来往宿舍里一跑钻进被窝,都舍不得用电灯, 都是点蜡烛。”

那时候,他自己烧的牛粪、羊粪都是在在星期天去捡。有一次,他穿上家里做的一双新鞋拾牛粪,下午下暴雨,他怕把鞋子在泥窝里弄脏 ,就背着一麻袋的牛粪,把两只布鞋挂在身上就回来了 。

   令妻子感到最“钦佩”的还是他的袜子:“补丁摞补丁,可以把高筒袜子站在凳子上或者地上不会倒!”


   他也没有一件象样的棉衣,冬天就把单衣一件一件全穿起来。1985年,薛恒嘉在达日县搞贫困调查的时候,他穿了十一层衣服,到一个人家住就给那家脱一层,到第二家又脱一层,最后只穿着一件大褂和一件衬衣回来了。

  一顶破草帽,马鞍、马褡子都是清一色的麻袋。这个南方人,这个知识分子,直到后来的副县级干部,看起来比一般牧民还要“穷”。牧民们笑称“麻袋干部”的他钱都用到哪儿了?也许,一位已故藏族干部的家属能知道一些。

“有一个藏族干部去世之前写了一张条子,说他在老薛那里借了一部分钱,说我还欠了很多债,但是你们母子几个人想尽一切办法,或者从我的抚恤金里面先把薛恒嘉同志的钱还掉。最后薛恒嘉没有承认亡者欠他钱的事,也没有接受还款。”克保的眼睛湿润了。
也许,这所书声朗朗的民族学校也留下了一分记忆,一份关于爱心的几乎唯一的记忆。
   
“我当时是任玛沁县委书记,应大家的要求我兼任民中的名誉校长,老薛仅有的 大概是一千块存款,全部拿出来捐给学校了,不容易的。我那天晚上哭了,我们县委的几个同志也哭了,没有第二个人捐,我作为县委书记我也没捐,他捐了以后我也没有捐,因为我没有钱, 真没有钱。。。。。。”说到这里,这位高大的藏族汉子泣不成声。也许,只有高尚才更能感受崇高。。。。。。
        惜别

    黄昏的草原细雨菲菲,不远处的小山上已是白雪皑皑。篝火熊熊,温暖着8月霜冻的草地。“太阳和月亮是一个妈妈的女儿,她们的妈妈叫光明;藏族和汉族是一个妈妈的女儿,我们的妈妈叫中国”,歌声悠扬,暖暖的火光照在薛恒嘉的脸上,照亮白发,照亮皱纹--那是曾经的青春的印记。。。。。。
   当告别的时刻悄然来临,当镜片在火光中闪烁,薛恒嘉已是哽咽难语:“以后死了的话,我的骨灰准备撒到东倾沟我曾经劳动过的草里面。我薛恒嘉虽然远离家乡到这儿来 ,但是这儿的父老乡亲,这儿的党和人民哺育了我,所以才有今天的薛恒嘉。我再没有什么其他的愿望了。”
   篝火渐渐暗淡,草原上的歌声却依旧传得很远:让我数清你的白发,青藏高原上,洁白月光下,有一朵永远的雪莲花。。。。。。
                                  (黄永青  耿渭华  朱洋  金玲)
 楼主| 发表于 2007-1-8 00:08:49 | 显示全部楼层
请大家斧正 [s:9]
[wmv=http://www.gdpg.com.cn/...ile/2005-4/mama.mp3]http://[/w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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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8 00:14:29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又出采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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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8 08:33:47 | 显示全部楼层
      [s:9]  [s:9]  [s: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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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8 10:04:13 | 显示全部楼层
艰苦地方需要这样的干部 比起藏区来 我们的很多干部太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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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9 11:30:58 | 显示全部楼层
格桑花开在雪域高原
藏区的稳定繁荣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格桑花
美丽的高原,洁白的雪山,高尚的格桑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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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9 14:55:46 | 显示全部楼层
美丽的雪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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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9 15: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句话:薛恒嘉保重身体,好人一身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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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9 15:4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值得尊敬的雪莲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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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9 21:24: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地区的兴盛总是许多的人在默默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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