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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1 13:5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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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肖鹏
十多天了,肖鹏独自守着空当当的大楼感觉很无聊。
肖鹏很认真地守着楼。本来他可以出去捡瓶子挣点饭钱,也可以出去玩玩网络游戏。但十几天来他只是认真地守着楼,除了在清晨去做原来一直是王宝贵的活计――去蔬菜批发市场上捡点菜叶糊口之外。
肖鹏这么认真地守楼是因为他从内心里感激和尊重干爹王宝贵。家庭变故之后,自己的生活失去保障,四处的颠沛流离让小小地他尝尽了人间辛酸。自从有了王宝贵的收留,才让他再次有了家的感觉,虽然在物质生活上很苦很苦。所以肖鹏从心底里把王宝贵当作了自己的亲爸一样对待。
那天在拘留所,肖鹏送去了被褥和其他用品钱,又带去了一大堆食品。拘留所的民警看肖鹏可怜,特许他见了王宝贵一面。行政拘留所的日子不算太难过:一日三餐甚至比王宝贵原来吃的有规律有质量;而守楼任务也未必让王宝贵原来的活动比在拘留所里有更多的自由。只是无酒让王宝贵感觉倍受折磨,见到有情有义的肖鹏后呜咽着:“孩子,这几天先替干爹把楼守好,等干爹回去结了工资就领你到公主岭种地过日子,只要有黑土地就饿不死人,这城里根本不是俺待的地方……”
肖鹏承诺下来守楼后就整天在院子里掐指头算干爹出来的日子,发现得等到自己生日的第二天。看来是不能在生日那天去看妈妈了,再说自己身上几剩几十块钱,也去不了大连。索性想还是等干爹出来后再说吧。
当他看到东方广场一带各路混混又恨又怕的董所长带着人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他明白出事了,“一定是年初偷路灯厂电缆的事犯了,要不董所长不会亲自来,还带着照相的。”在肖鹏的记忆里他做的这票“买卖”最大。
当在派出所里被询问给铜人带套子的事时,肖鹏如释重负,他没想到警察会关心这事――十几天来一直窝在大楼里没机会到广场、从来没有看报习惯和机会的肖鹏还不知道自己的亲手杰作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他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原来在得知王宝贵被拘留的那晚,肖鹏按电话中的约定赶到那家饭店,刚推开门就被里面的服务生非常粗暴地往外推:“去去去,去旁边讨去!”
要不是那个男子制止,肖鹏就要被推到人行道上了。
那男子把他领进一间包房,昨天在广场里遇见的另一个人,也就是那个年轻女子坐在里面。见肖鹏进来,嫣然一笑,虽然很不经心,但已经冲淡了那昨天肖鹏对她的厌恶。
“还没吃晚饭呢吧?先坐下吃点。”那男子安排肖鹏坐下,自己到对面和那女子坐到一起。
“吃吧,都是给你点的。”那女子用下巴示意桌上的菜。
是几盘以肉为主的菜。“这菜真硬’!要是干爹在就好了,正好下酒。”肖鹏咽着口水,心里还惦记着干爹。
看看他们好象没什么恶意,自己又记不清多久没吃过一顿象样的饭菜了,心想不吃白不吃,肖鹏端起碗开始狼吞虎咽。而那对男女坐在对面笑着看他的吃相,还不时地提醒他:“别撑着,喜欢的话打包带回去慢慢吃。”
但肖鹏几乎是把一大碗饭三盘菜都吃了了。难怪,十四岁,正是长身子的时候。
肖鹏撩起衣襟,擦完油嘴,又擦满头的汗。仰脖喝干一杯水,放肆地打着饱嗝。
那女子的眉头紧皱,同时用餐巾掩住口鼻,把身子向后靠,丝毫不掩饰对肖鹏饭嗝气味的厌恶。
那男子对肖鹏的嗝到没什么明显反应,耐心地向肖鹏讲他们的目的,最后强调,“是艺术,纯粹的行为艺术…呵呵说了你也不懂……”
在他示意下,那女子拿出一个精致小袋,从容地撕开,拿出里面的安全套告诉肖鹏,“这是个高级气球,乳胶制品。”然后她又掏出一根香蕉做模具,教授肖鹏如何套上。
他们没注意到,肖鹏窘红的脸上隐藏着不屑以及屈辱。
“后天早晨,你按我说的步骤套上去就行。我看过了,在广场西南树丛旁的小亭子里有架简易园丁木梯,你用它爬上去。”那男子告诉肖鹏。
“不,我明早就去,我急着用钱,我要四百块。”肖鹏通过他们衣着打扮,知道是有钱人。
肖鹏的回答让那对男女略感吃惊,两个人看看表,商量了一会,那女子说:“好吧,明早四点,在小亭子那等我。不能晚了啊。”
不过肖鹏没有也不会向民警们交代他用过这种“乳胶气球”:
去年夏天,肖鹏从北京爷爷家跑回来,找到住在平房区二道民丰十条的好朋友、小学同学刘河山家。刘河山爸爸因为五年前的一场车祸高位截瘫躺在家,少的可怜的补助金勉强够他自己用药。靠刘河山妈妈在街道福利厂打工支撑的刘家日子自然过得很艰难。但贫穷却知恩图报的刘妈妈没忘记从前经常接济刘河山的肖家和肖鹏的好,收留了肖鹏。刘河山开学就要上初二了,刘家无力再承担肖鹏上学费用,只能让他在家帮助照顾刘爸爸,而独自躺在东屋小炕上的刘爸爸比植物人好不了多少,每日只是昏睡,肖鹏只需在他清醒时喂点吃喝换换尿布即可,很好照顾。
一天午后独自躺在西屋睡觉的肖鹏被外面的水声弄醒,透过纱窗他看到了正在院子里冲凉的刘妈妈。肖鹏小时候没少看爸爸画作上的裸体女人,他从未觉得有什么特别。而十三岁、已经开始发育、常常在早晨自己偷偷洗小裤衩的肖鹏这次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女人裸体后,说不清是些什么东西在身上萌动。他知道偷看女人身体不好,但那些在身上萌动的东西让他无力转头。
刘妈妈觉察到了异样,抬头顺着喘息声看到了窗后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肖鹏。
这个寂寞了五年、不到四十岁的女人进了房间,鬼使神差地搂住了惊恐不已的肖鹏……
此后几次的接触,让肖鹏认识了这种“气球”。
再后来,受不了巨大心理压力的肖鹏没再眷恋能解决自己温饱的刘家,开始到社会上流浪。而和刘妈妈的经历成为一块巨大的阴影,一直罩在肖鹏的心里。
当回答完民警们所有的询问之后,一直坐在旁边听着的两个人又开始询问肖鹏的爷爷和爸爸的情况。肖鹏警惕地抿紧嘴,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两个人不像是民警――其中一个端个相机,更像是记者。他奇怪记者为何也关心套子的事。
“问我爷和我爸干嘛?关你们屁事!”肖鹏在心里咒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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