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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我攀爬在大山的褶皱中,身上沾浸着树叶与乱草的青汁,仅
为能站到一个高处。
在这里,可看见一片郁郁苍苍的树梢不远处,兀立着一方褐色的巨崖。
并不为那巨崖形似中世纪的古堡,我就多次朝圣,而是那古堡顶峰分明是
个鹰巢。
于是,便有了信徒跋涉到麦加般的虔诚。
总以为空中之王的出巡有着山呼海啸一样的张扬,如秦皇的出征仪
式。从远处,只看见双翅一展,轻轻滑出,似怕惊醒凹缝中的小草。
我正想这样会垂降地面时,几声有力的振翅拍击,鹰,已早飞出我原
先的视觉高度,耳畔似能听见空气的撕裂。
阳光下,一道钢铁的亮色,给碧空如洗的蓝天缀上几份庄严。
鹰,盘旋着,越来越高,越来越远。再望远处时,可明显感觉已低于我身
处的海拔。
鹰有时飞得比母鸡还低,但鸡永远飞不到鹰那样高。伊里奇的比拟,
不仅是一种政治抒怀,也是事实的物状描述。
当我一次有幸悄悄潜行至一棵大树的下方,仰望枯梢上站立的一只鹰
时,才明白人们说的:虎行似病,鹰立如睡。才读懂什么叫不屑一顾,什
么叫目中无人。那种孤傲,那种冷漠、那种凛然,实在是一种知己知彼,
了然于胸的静默。
据说,鹰的生与死都要经历一场炼狱的洗礼。
一对鹰一次只孵出两只雏鸟,处于空中食物链顶端的鹰,觅食并不容易。
有时父母捕猎整日不归,熬熬待哺的两只鹰雏,一只强健些的就会啄死另
一只体弱者,用兄弟的肉来填饱自己。
生存的严酷和艰辛,让幼小的心灵蒙上血腥。这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来
衡量,因为大自然矗立着弱肉强食、物竟天择的丛林法则。
在长空中搏击一生的鹰,老时,那钢铁般的喙,会弯曲地早已超出弧
形,成了一个半圆,就再也难捕食养活自己。这性如烈火的生灵,会最后
振翅飞入云天,突然敛翅,头朝下,象一个自由落体加速,粉身碎骨在曾
啸傲一生的悬崖上。迸出生命的最后一次辉煌。
……鹰,这是一种让我们仰视的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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