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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登关山雪，号切听风吟，躯伟岸，性豪爽，喜交结，不计年齿，与舟最善。关生工诗词书画，尤擅对句，常与舟临屏唱和，指点文字，令舟受益匪浅，于舟实半师半友也。舟尝口占一绝，赞关生：
铁塔一关山，
眉宇气不凡。
腹中藏锦绣，
宿愿伴青岚。
关生子承父业，营私企，生意红火，然常萌归隐之志。舟不解道：“兄家业两旺，著述颇丰，可谓功成者，名利双收，何有此意？且秀川幽谷，释道两占，游人日炽，何谈清静？”关细说原委，令舟异之。
昔年，旅游不兴，山川秀色，藏于幽谷。关生闻道昆嵛山有寺名无染，寺前一株千年玉兰花开繁盛，遂往。几近，闻斧斤之声，趣步，见一樵翁，正斫兰枝，关生止之：“植此千年，风雨如晦，劫难频顾，始得今貌，何忍斫哉？”翁道：“年岁益寒，无力登攀。”关生倾资付翁，嘱其货樵，樵谢而归。
仰观玉兰，果奇树也，芘荫亩余，花开似雪，如千只白羽，临风翩跹。关生心慕不已，环顾赏叹，不觉日暮，索性入寺寻夜，不做归计。尘风浊雨，寺已颓废，秃墙片瓦，无以安身。弃寺寻石，仰卧其上。但见新月如勾，星光依稀，松风轻拂，谷逾静谧。随口道：
“听风吟细月，
与花共徘徊。
清影谁怜顾，
盼得浆酒来。”
忽闻一女子道：“好诗。聊备浆酒，君可赐饮？”乍闻人言，关生陡起，见一白衣女子，箪壶携浆，笑立于前。生心知有异，然天性豁达，道：“清风明月，空谷幽兰，有酒释怀，有女坐陪，人生一快事也。”邀女石上对饮。款其名姓来历，只道闺字兰儿，余者笑不作答。
关生素豪饮，有意斗酒，女亦陪数。些小浆壶，几倾不竭，细品其味，有玉兰清香。女曰：“牛饮无趣，联句可也？”关生诺之，信口道：“烟锁春山沉远照；”
女道：“月迷津渡泊孤舟。”
关生一饮而尽，赞道：“好句。月色朦胧，野渡横舟，好意境。”女道：“君与野渡横舟有缘，今日之事，有赖此君志之。”关生不解，女曰：“此是后缘。”遂叉开话题，续道：“断桥残雪留春韵；”
关生道：“长亭弱柳拂红颜。”
女道：“霜凋落木寒山寺；”
关生道：“香焚飞烟拜月亭。红楼晓月惊春梦；”
女道：“ 青山暮云写秋词。关山怜兰意；”
关生笑曰：“刚说红楼晓月，又来红楼对句。冷月葬花魂，岂不现成？”女闻此句，复诵吟哦，良久道：“当日云黛联句，此句至伤，不可续也。”言毕垂泪，梨花带雨，刹是可怜。关生揽女入怀，温言呵之，月羞云遮，径赴巫山。
天欲晓，闻山下人呼关名，盖关生夜不归宿，家人访寻。女道：“与君决矣。”关生长叹，口占南乡一剪梅 ：
“文邑招文臺，
才有玉兰斗雪开，
寄语联内娇才女，
晴也须来，
雨也須来。
东篱漫吟诗，
且换春装坐绿苔，
若待明朝风尘过，
人难释怀，
花难再开！”
女回道：
“幽谷小亭台,
薄有山花取次开,
寄语多情关山雪,
晴也须来,
雨也须来。
随意且衔杯,
莫惜春衣坐绿苔,
只叹昨夜风雨过,
人在天涯,
春在天涯。”
诗毕，执手话别，飘然隐于晨色。原来呼声乃关父率众寻子，关生急应，只道天暮，下山不及，频顾而返。
秋，关生再访无染寺，恰遇樵翁。翁感关生高义，常护玉兰于此。翁谓关生曰：“往年玉兰花而不实，今年却是籽实硕枝，何异哉？”关生仰望，果兰实殷红，掩映枝端。笑而遣翁，寻旧石独眠，冀遇兰女。然松风依旧，兰叶翻舞，眼见天将欲晓，终无异事，撷一兰果入怀，怅然而归。
以兰实得苗，世上少闻。关生土藏之，有株萌发，惜之，植于庭前。廿载有余，粗已盈尺。
关生所著颇丰，有《丛氏源谭》、《王氏源谭》等诸书传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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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3 22:3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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