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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03年,有函寄自韩国,问询吾村可存刘氏祖坟。红毛刘家事,再为乡里谈资。
刘氏,吾村杂姓,因家人红发,村人呼之红毛刘家。刘公当年,往返韩国,风船贸易,刘公三子,皆从公海运,至公晚年,家道殷实。
是年,公卒,三子请阴阳先生议宅。爻者鳏孤,无子嗣,定宅名闻乡里。伯谓爻曰:“闻道阴宅有死活之说,何也?”爻曰:“吾从师时,师谓点死穴者,不伤爻人,然足保宅主平安也;点活穴,宅主红道中天,然必瞽爻,恩师戒之再三。”伯仲季议,复谓爻曰:“先生鳏孤,老无所依,百年后野坟无烟。若先生指点活穴,侪辈当奉养天年,厚敛善终。望思之。”凡三,爻诺。
村后即为甲子山,山前一沟,野梨布谷,粗者盈怀。爻点穴于此,葬后爻瞽,三子奉之。
服满五七,三子操旧业,获利倍于刘公,自此刘家愈发兴旺。
时日渐渐,妇嫂辈驻家持日。瞽爻自理不便,奉养日衰,诟唳日甚,终打入厢房,代驴走磨,日计数量,不足无食。瞽悔不遵训,然无可为也。
是日,闻门外呼算卦声,几似师音。细辩之,果师临也。急摸墙出,门外长跪,高声呼师。算卦人斥曰:“出师之时,言之凿凿。不遵吾言,吾将奈何?”言毕欲走。瞽抱师脚,捶胸忏悔。师道:“解法有一,然害三命矣!罢,罢,言出不践者,求何下场?今夜子时三刻,汝至坟前,碑下有清水碗,水中三只明虾,乃刘家三子化身。汝掐头拭目,目将明也。再遗矢坟前,脚踏之,咒何验何。”言毕扬场而去。
夜半时分,瞽摸至坟前,但闻空谷梨叶翻响,虫鸣愈静。瞽手辨碑字,下寻碑座,去土,果有一碗,碗中虾蹦有声。捉住一虾,去头拭目,眼前一亮,却是月照梨沟,依稀当年模样。又捉余虾,双目皆明。虽月光朦胧,然数年暗无天日,始见月光,如沐朝阳。一时情绪翻涌,放声高呼,谷荡回音,梨叶和奏,历久不绝。
稍顿,爻遗矢坟前,高脚踩踏,咒曰:“叫红毛刘家人芽无有!”
是年夏,山洪暴发,刘公坟随水而去。刘家三子,亦遇海事,船没人亡,刘家遂败。
邻翁景礼公,享年百又二,十年前卒。夏凉时,尝闻其说刘事,令少年横舟不敢寐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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