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当年吕老伯送给小朱的簧称,小朱后来又买了一把,就把它给了我,我一直用到现在.
第 九 段 战 青 大 头
光荫似箭,日月如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十月下旬.多数虫能斗至现在的都显现出老态,淡紫虽然
有些老了,但还欢奔乱跳的,给人一种青春常在的感觉,所以斗那些老迈之虫没见有多大的吃力.不过虫斗至
这个时候,外面斗虫人是越来越少了.在昆明路蟋蟀市场旁还有人斗虫,提蓝桥监狱探监的后门,正对着唐山
路818弄的后弄堂口,小朱就住在这条弄堂里,看到有人斗蟋蟀,小朱就约好人家,回家拿来淡紫与他人的虫竟
斗.斗虫的人多数见到他的淡紫怕了,要斗就饶大才有人肯与小朱的淡紫斗,斗的结果还是那样,人们都称这
条淡紫是今年的土虫王,可以封盆养老了.到了月底,外面斗虫人更少了,基本没虫斗了,小朱把淡紫上簧称了
一下,发现淡紫只有2.6正重,份量跌去二点,小朱已不准备再出斗了,养在家里,每天睡觉时听着淡紫短促,轻
微的叫声,小朱睡得很香,很甜,很满足.
一天下午,小朱在弄堂里和人打牌,弄堂里有个玩虫人叫老张,问小朱:还有虫斗吗?有!小朱头都没抬就
随口答道,等抬头一看是他,问:你的虫呢?给我看看.老张回家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只盆,打开一看:一只青光
闪现,脉脉青春,有四正大小的长脚青大头蟋蟀傲立盆中.哟!这么大啊!小朱惊叹道.不大不大,这又不算大,才
3,7正!老张忙解释到.可我那只才2,6正啊.小朱有些犹疑.这时旁边有人起哄说:小朱,阿是淡紫啊,凶头啊!拿
下来与他斗,不要怕他!说得小朱心头一热,血往上冲,被众人这么一说,放下手中的牌给了边上的看客,起身
上楼拿来了淡紫和斗虫用具,这时,打牌的人全不打牌了,让出小桌围在一旁准备观看斗虫.在斗栅内,二虫体
形差异太大了,淡紫本来就是穷六足,与对方虫在斗栅内一比,显得六爪更短了,印衬着虫的体形也小了许多,
简直就是爸爸打儿子那样,用斗蟋蟀的行话来说:全罩!事后大家才知道,对方这一只虫是晚秋大将白牙青,四
正的体重,做过笼型重3.7正,生相长脚,头型硕大出角,凶恶无比,时至降边才刚起斗性,已二口斗昏二只敌虫,
轻取二上锋.虫已落斗栅,见对方虫如此凶恶,且大出淡紫许多,小朱有点想撤虫不斗,无奈边上有人已经在大
叫帮花了,小朱犟劲来了,一咬牙,斗!说了自己的底花,帮对方者众多,熟知淡紫的人见到此景,也抖抖豁豁帮
衬小朱.商谈多时,花面轧平,起草虫叫,提闸斗虫,淡紫张开一付双带弯钩的阔板粗厚大牙,与4正大小的长脚
青大头的白牙一般大,嘴上是一点不输大小.二虫一碰头,大家熟知的景象再现,啪的一声轻响,二虫对咬着
牙,蹦起三四寸高,落地对方没举小手,那就再来,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重响,二虫对咬着牙跳起半尺来高,落
地各自摔向二边,双方急叫,速度很快地相向冲来,又对咬在一起,啪的一声重响,二虫又跳起半尺来高,叭!在
半空爆开,往而边落去,落地后二虫大声急叫,老张大惊,不由得哟了一声,这么结棍啊!小朱也是一脸的惊异,
淡紫斗至今天何时有过这种情况,除与吕老伯小儿子的黑紫黑红钳,进过淡紫口中,对咬着蹦了二下,今天可
是连蹦了三下了,难道是碰上对手啦?犹疑中双方引草领正,这一次交口不再往起跳了,斗栅中只见长脚白牙
青大头一记重口,自己也往后退出一寸左右,淡紫却往后飞出三四寸远,几乎要被甩到斗栅底了.老张脸露笑
容,喜色浮现眼中,看着长脚白牙青大头虎虎生威的气势,好像长脚白牙青大头再摔淡紫一下,就能取胜一样,
小朱脸带惊色,淡紫今天怎么了?被人家打?还不上手?过去可从来没有过啊!说时迟那时快,二人看着斗栅
里的情形正各自想着心事时,长脚白牙青大头又是一个重夹,把淡紫又甩出去二寸远,没有第一下那么远了,
老张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喜色生辉,仿佛胜利就在眼前.小朱是更惊异了,忐忑不安的神情从他的二眼神中
可以看出来.周围看斗虫的人全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斗栅内二只虫激烈的争斗.第二次交
口爆开后,二虫都暂缓了对冲交口,以急声大叫威吓对方,缓缓地往一块靠拢.四须刚够搭上,二虫眨眼间又四
牙相错咔咔对咬,一下咬住是谁也甩不开对方,也咬不死对方,搭起桥来.突然,听得啪的一声响,二虫不松口,
忽地一下,就地换了个位子.看的人情不自禁哎哟叫了一声,老张的心也跟着一荡,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小朱脸
色更加凝重,二眼直瞪瞪地看着斗栅,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今天怎么啦......?随着双方又是几下喀喀重口过去,
二虫不再游动,都站在原地,下死口啮咬对方.淡紫牙咬力大,一但咬住就不松口,长脚白牙青大头要想从淡紫
牙中挣出来,只能采取左右摇动方式,这时就见二条虫连成链子,在斗栅中像蛇一样扭来扭去,为挣脱淡紫的
牙口,最后长脚白牙青大头干脆就地横滚,才从淡紫口中挣脱出牙来.二虫刚分开,顽强的斗性又驱使两虫很
快张牙又对咬上了.就这样,分开,咬住,左右扭动,横滚断开.再重新来过.看得周围的人不断发出哎哟!哎哟
哟!的惊呼声.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了,二虫依旧在斗栅中不停步地捉对撕咬,摔滚跌爬.老张和小朱二人心里都
不住地在掂量:今天这二虫是棋逢对手了,到底谁会赢呢?悬!斗栅中的博杀在继续,人们都看呆了,没人再发
出声音,周围安静了下来,可已听到斗栅中时不时传来的咔咔咬斗声,虫在草纸上滚动的沙沙声,这时,有人惊
喊了一声:啊!都斗了十分钟了!啊!这么快?!都十分钟了?!看斗虫的人忘记了时针的快速飞转,注意力全被这
斗栅中的黑白双煞给吸引住了,精彩惨烈的博杀是难得见到的.老张和小朱的神精也绷紧得麻木了,眼睛看
着斗栅中二虫的斗杀,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他们的脑海中浮现:今天是怎么啦?碰到鬼了?
怎么会碰到这么顽强的对手?被他人一声惊呼:都斗了十分钟了!才惊醒过来.老张不由地感叹了一声:啊!小
朱,怎么今天会把这二只蟋蟀放到一块儿斗呢?如果它俩不斗,不相互残杀,可各自都是战胜它虫的将王啊!
说话间,二虫又连续翻滚几下,分开后,都掉落了一只前小爪,啊!惨啦!这么斗下起,二虫都废了!在人们的惊呼
声中,长脚白牙青大头被咬掉前小爪后发怒了,连续不断地从二侧咬向淡紫,淡紫腿短,又被咬掉一前足,行动
更不便了,不多时,斗栅里又多躺下二条小腿,淡紫三只小腿已被咬了下来,浆水不断地淌滴在草纸上,化成一
滩滩水渍,长脚白牙青大头除被咬掉一只前小爪外,身上也多处受伤,渗出点点珍珠般的浓浆包,啊!老张也情
不自禁叫出声来:小朱,我们这二只虫全废了!再也没用了!小朱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像打翻了的四味瓶,
酸苦辣咸,全都堵在心里.战斗在继续,惨状还在发生,淡紫由于身体娇小,六足粗短,移动不及长脚白牙青大
头步履大灵活,再加上现在又被咬掉三只小足,行动更不便了,随着长脚白牙青大头的又一次进攻,淡紫的又
一只大腿被咬掉了,现在淡紫只剩下一只左前足和一条右大腿还在,其它都没了,在斗栅中已不能再爬动,只
能呆在原地,张开它二只粗壮阔板双钩长牙支撑着地面,再用仅剩的二条腿中的一条前小足,支撑起前三路,右
后腿蹬着地面,调整身子面向来敌,长脚白牙青大头从哪个方向来,就转向哪个方向,交口就死命咬住,任其挥
甩不松口,长脚白牙青大头只能采用打滚的方式,在滚动中挣脱淡紫的虎钳,随着二虫不断地翻滚,草纸上留
下一深一浅二条水渍线,看得人们稀嘘不已,惊撼虫会斗得这么激烈惨状无比,惊世骇俗,小朱更是二眼泛红,
后悔莫及.长脚白牙青大头大概也在犯嘀咕:今天是怎么了?碰上冤家啦?怎么对手是打死不走呢?看得出,
长脚白牙青大头行动在放缓,进攻在乏力,身上的多处伤口淌着浓水,疼痛在折磨着它,一与淡紫交口,就被咬
住不放,任拖拽甩抛,滚打翻腾,淡紫就像用强力胶粘在嘴上一样,长脚白牙青大头面对强敌,退缩了,别头一
瘸一拐地走了,不再肯上前与淡紫交口接斗,老张用草逗引它,白牙一裂,瞿瞿叫声孱弱轻微,但引至淡紫跟
前,淡紫双钩粗壮阔板长牙撑地一张,起翅沙沙鸣出,双须往前一阵乱挥,似钢鞭击打在长脚白牙青大头的脑
门上,它又一次胆怯地走了,而且再也不肯前去面对淡紫,它怕了,面对如此顽强的对手,它俯首称臣了!
这时,人们议论轰然炸起,惊呼声,感叹声,赞美声,不绝于耳,哎哟二字是人们出口的第一个用词.小朱眼
睛都直了,心痛地用纸币抄起淡紫放入盆中,感叹,后悔之情充满他的心中,眼眶不觉地红润了,放好淡紫,再
也无心打牌了,呆坐着,听着人们还在纷纷的议论,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脑海中再一次出现一片空白!
晚上,在岳母家该吃晚饭了,小朱还在呆呆地看着重伤后的淡紫,一言不发.忽然,只见他起身走了出去,不
一会儿回来了,拿出一瓶装着药水的透明玻璃瓶,把淡紫轻轻放入,淡紫一入药水中,就用劲一蹬,划出一道弧
线,窜上水面,啪!又沉了下去,只见它的二只双钩粗壮阔板长牙,不断地啮咬着,像要把这世间的一切敌手全
部咬败!那二只双钩粗壮阔板长牙咬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才慢慢停了下来,不动了.这时,小朱的二滴眼泪淌了
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