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雅趣伴余生
年近花甲,劳碌一生,至今虽未掛甲,却已淡薄功名。终日劳作,自觉辛苦,且心力大不如前。似此终老,心有不甘。于是,自寻闲趣,得以放松。自此,渐复虫、鸟之乐,雅趣丛生。
自幼生于北京,长于北京。当年京都,城域不大。出得现今的二环路,即为郊区。城墙斑驳,农地畦邻。苇塘水地,灌木浓郁,错落其间。各类鸣禽草虫,依此为生,取之不尽。我恰逢少年,常涉足于此,捉几只蟋蟀、小鸟,自养自乐,平添了几许快乐。那时,几乎无人去养油葫芦。房前屋后,黑虫鸣声不绝,令人厌恶其烦。也无人养鸟,人们忙于生活、忙于建设社会主义,谁有闲心?再者,花、鸟、鱼、虫皆属封建残余和资产阶级的腐朽之物,避之不及,何敢招惹是非?我偶去苇丛,手持杆网,捉得一只苇燕或水鸟,即用麻绳缚其腿间,绑连细竹之上,便得意洋洋返至家中。由于不懂饲养,这些鸟儿不吃不喝,起初是乱扑乱蹦,继而双目微闭,半日功夫,便呜呼哀哉了。尽管如此,大自然带给我的童年快乐,使我终生难忘,虽历经几十年,思忆起来,仿若昨日。
日月交辉,光阴荏苒。童年、少年、青年、成年、、、上学、上班、从军、提干、、、;直至娶妻生子,无不为生活所累,我离心底的闲趣,不得不割弃远离。三十出头的我,即在一家大型国企任分厂厂长,那时我还养了一缸热带鱼。中午下班回家,顾不上吃饭,即刻转身出门,去捞鱼虫。某日,途中碰见上司,自觉脸红。上司的一句搭讪:“行,挺闲在啊!”让我更难心安。于是,连鱼带缸送与他人,对养鸟、捉虫,更不敢想。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我,更无暇深植于心的雅趣。独子上大学,家里要买房,老人要医病,身上总像如山重负,何乐之有?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年逾天命的几年后,我退居二线,一时清闲了许多。家庭的几件大事总算安妥,经济略显宽裕。于是,我内心萌动日久的闲情雅趣,便破土而出。
北京,作为古老国都,受清代八旗影响颇深。“男人手中三件宝,核桃扳指笼中鸟”,就是古风遗范。再加上蝈蝈、黑虫、玉佩、泥壶、古玩、字画等等,皆为娴雅玩物。我受上辈熏陶,对此自娱不疲。不过,我之自娱,涉项杂而不求精。闲玩要量入为出,追求精专,那需有巨额资金。吾等平民之辈,岂可枉图?我只是闲时涉足郊野道旁,转转那些街边散摊,偶见喜爱之物且价格不高,将其买下,把玩自赏。仅以扳指为例,其质有翡翠、冰种、玛瑙和杂玉之分,若按年代身份而论,售价上至数万,下至几百、几十。我在一街摊,看到一只青玉扳指,水头尚可,便花十五元买下。按说,扳指如今毫不实用,所购只为满足内心之需,求得一乐而已。
我的核桃亦同。核桃精品,色润如玉,品相绝佳,圆径奇大,核质甚坚。核桃品种众多,鸡心、官帽、绣球、枣核等不一而足。极品数万,上品数千,吾虽喜爱,但力不能及。于是乎寻觅于散客游商,见一对核桃类似‘官板’,一番讨价还价,四十元成交。
我的鸟笼,还算说得过去。红子笼一对,是涿州马的;靛頦笼一对,是涿州沈东的;还有老笼一对,乃家父遗赠的。要说我的老笼老罐(已发帖于网上),还有故事。家父当年,亦有此好。如今八十开外,年迈有疾,搬到小弟家颐养。姊弟三人,收拾家父的旧屋杂物。小弟将精物好酒装了一车,姊拿去了一些可用家什。那些蒙土纳灰的笼、罐,无人入眼,正合吾意。取得大家同意后,据为我有。回到家中,几番擦拭,原貌如初,爱不释手。
我的几十把泥壶中,精品甚少。我在购壶之时,注重壶形,古朴典雅为最,名款胎质次之。今不妨发上一帖,请君一观。
我的手玩佩玉,追求雕工。两只黄玉把件,寥寥数刀,神情各具,栩栩如生。黄玉、清玉、岫玉,都不是玉中贵族,但仍可慰我自好之心。我倒是有一和田玉佩,籽料油润,雕工尚可。此乃一玉器厂技师,退休之后,在前门大栅栏摆摊为业。初见此玉,索价八百,夫人于侧,再三阻挠,未能如愿。返至家中,玉事萦怀,难以忘却。于是,此后我曾四次独去前门,老者均未出摊。为此,吾到平添了几许担忧,怕的是老者有个三长两短。功夫不负有心人,两月后我与夫人共赴前门时,终于见到了卖玉之人。情急之下,抓玉到手。老者见我真心喜爱,五百元售我。自此,玉不离身,常年配掛。
其实,我的玩物虽然杂而不精,但却有许多难以忘怀的故事,相伴其间。于此,不再耽误嗜友时间,余容后呈。
撰文之意,人有其好,免生孤寂,但要适度,不可偏废正务,更不可引发家庭不睦。物可好,不可痴,人入极端,自寻其累,反而得不偿失,于生活无益。一孔之见,万勿耻笑,请同道指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