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9-5-12 晴
天气真的热得太快了!
刚才跟老邻居阿黄喝了点酒,感觉喝过了点,很多年没喝这么多了。
今天日记就记大黄吧。
阿黄穿着旧汗衫,用他那洗不干净的黑手拎着酒来找我时,我正准备去洗晚饭碗。让我想不到的是,他把他那长得干瘦的18岁儿子也带来了。
他说:“你别跟我瞎扯,什么吃过没吃过,这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有酒就要一起喝。快把小菜拿出来。”
阿黄老婆十多年前扔下5岁的儿子跟着一个小混混跑了。三年后又回来求阿黄,被阿黄“扔了出去”(是阿黄这么形容的,具体怎么扔法不得而知)。阿黄喜欢打人,一喝酒就查他儿子功课,然后就是又骂又打。后来儿子彻底学了坏,初二那年被学校开除。阿黄揪着儿子耳朵,请我一起去求校长。校长答应再观察三个月,结果三个月一满还是开除了。
阿黄老婆跑掉可能跟阿黄工厂关门有关。阿黄没别的本事,就在大路附近摆了个修自行车摊,这一摆就是十多年。他那家里又乱又脏,就和狗窝差不多。儿子从小别说穿件好衣裳,就连冷饮都吃不上,要学好也真很难。
儿子失学后就跟着阿黄学修车。这几年电瓶车增加快,父子俩找了个好市口,补胎换胎的生意好了很多。于是大黄买酒找我喝的次数很快增加了。
我们是属于喝快酒的那一类。不一会儿,大黄的脸就又黑又红,头上的青筋凸了出来。按惯例,长长的叹气和不住的摇头就要开始了。
万万意料不到,大黄摇了两下头之后看了儿子一眼,向着我笑了。
“小×养子现在懂事了,”他说,“昨天他跟我商量要把今天做的钱一半捐掉,我没有意见。但是今天早上他事情不肯做了”。
我一头雾水正要发问,他儿子突然急叫了一声:“阿爸!”
“叫啥叫。跟你月伯伯讲讲有什么关系,他是我做人的老师你知道吗?”(他说的是没有的事,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他儿子不吱声了。
“也不怕你笑话。今天老清老早叫他去做活他不肯去了。”
“什么活?他不肯去了?”
“什么活?踩辆自行车,周围兜一圈,去撒洋钉、碎玻璃呀!否则生意这么好做啊?”
“……”
“他说了一句话,我觉着相当有道理。他也讲得出这种话了。嘿嘿。”
“哦?”
“他说,你还要去弄啊?已经被地震震坏掉许多东西了!”他突然坐直了身子,不笑了,嘴角抿出一条很弯的曲线。
我瞪着他,眼睛慢慢就湿掉了。
他儿子显得不知所措,慌慌张张站起来给我斟酒,头偏着,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酒很快喝完了。阿黄和儿子站起来告辞。我把空瓶拿给他。以前每次都是这样,空瓶他是插在口袋里带走的。
他又一次笑了:“你说,我还要这东西干嘛?我今后还能要这东西吗?小×养子还肯让我玩这个吗?现在我要听他的咧!”
“爸,你说话文明点好吗!”
“好,好,叫你儿子好吗?我今后听儿子的,好不好?哈哈……”
我的天!我还一直以为阿黄喜欢收集酒瓶呢!
我的老兄弟! |
|